同学聚会,丈夫当众嘲讽我黄脸婆,还夸初恋漂亮,我平静举杯:多谢你,让我继承了千万遗产
发布日期:2025-11-19 21:48 点击次数:87
包间的空气混浊而燥热,混合着廉价香水、酒精和切开的果盘散发出的甜腻气息。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线切割成无数碎片,投射在男男女女浮夸的笑脸上,像一场光怪陆离的默剧。
许沁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,柔软的皮质将她整个人陷了进去,仿佛要将她吞噬。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羊绒衫,洗得有些发白,领口也微微松垮。在那些精心打扮、珠光宝气的女同学中间,她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,无色无味,无人问津。
她的丈夫闻博,此刻正站在房间中央,手握着麦克风,被一群人簇拥着,如同众星捧月的王。他今晚喝了不少,双颊泛着油亮的红光,眼神里满是事业有成的意气风发。
“想当年……”闻博拉长了语调,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一圈,最后,像一根针似的,精准地扎在了许沁身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了过去。
“看看我们家许沁,”他笑着,那笑容里却不带一丝暖意,反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察的嫌弃,“结婚十年,操持家务,都快成黄脸婆了。女人啊,还是得保养,不然这岁月不饶人啊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了几秒。
许沁感到自己的血液仿佛在一刹那间冻结了。耳朵里嗡嗡作响,那些同学投来的或同情、或看好戏的目光,像无数细小的刀片,凌迟着她的尊严。
闻博却似乎毫无察觉,或者说,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。他转过头,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女人——孟瑶。
孟瑶是他们当年的班花,也是闻博的初恋。她穿着一条剪裁得体的酒红色长裙,妆容精致,长发如瀑,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。
“再看看我们的孟大美女,”闻博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暧昧,“这么多年过去,还是那么漂亮,跟仙女下凡似的。时间对美人总是格外宽容。”
哄笑声四起。
孟瑶优雅地端起高脚杯,对着闻博遥遥一敬,嘴角噙着一抹胜利者的微笑。
羞辱、愤怒、心寒……无数种情绪在许沁的胸腔里翻涌,几乎要将她撕裂。她握紧了藏在膝上的双手,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,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体面。十年婚姻,十年付出,换来的就是在众人面前,被他当成一个笑话,一个用来衬托他初恋美貌的、不堪的背景板。
然而,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哭泣、会愤怒、会狼狈逃离的时候,许沁却缓缓地抬起了头。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,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她慢慢地伸出手,端起了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柠檬水。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,冰凉了她的指尖,也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清明。
她站起身,在全场的注视下,一步一步,走到了闻博的面前。
闻博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一丝诧D异和不耐,仿佛在说:你又想闹什么?
许沁没有看他,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所有人,然后,她举起了手中的杯子,清澈的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晃动。
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闻博,”她平静地开口,“你说得很对。所以,我敬你一杯。”
顿了顿,她迎着闻博困惑的目光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又极冷的弧度。
“多谢你,让我继承了千万遗产。”
01
婚姻这座围城,对许沁而言,早已不是庇护所,而是一座消磨她所有生命热情的牢笼。
十年前,她嫁给闻博的时候,也曾是亲朋好友口中那个“有福气的女人”。闻博家境优渥,自己又上进,名牌大学毕业,一毕业就进了知名企业。而许沁,家境普通,但胜在温柔贤淑,是长辈眼中最适合做妻子的那种女孩。
那时的闻博,对她也是有过温情的。他会记得她的生日,会在纪念日送上一束玫瑰,会在她生病时笨拙地学着熬粥。许沁以为,这就是她一生所求的幸福,平淡,安稳。
为此,她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自己原本还不错的文案工作,回归家庭,成了全职主妇。她将那个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,将闻博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。她以为,她做好了一个妻子所有该做的一切。
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一切都变了。
或许是从闻博第一次创业成功,公司走上正轨开始。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,身上的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也越来越浓。他不再和她分享工作上的事,他们的交流,逐渐简化为“嗯”、“知道了”、“你别管”。
餐桌上,常常是长久的沉默。许沁精心准备的四菜一汤,冒着袅袅的热气,却温暖不了两人之间那越来越冰冷的空气。她试图找些话题,说说邻居家的趣事,说说今天市场的菜价,可闻博总是心不在焉地用手机看着财经新闻,偶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敷衍的单音节词。
后来,他连敷衍都懒得了。他开始挑剔她做的菜太咸,嫌她买的衣服没品位,怨她跟不上他的脚步,成了一个只知道柴米油盐的家庭妇女。
“许沁,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,头发不打理,衣服随便穿,跟你出去我都觉得丢人。”
“你能不能看看书,学点东西?我跟客户聊的那些话题,你哪一句听得懂?”
“我的事业越做越大,圈子也越来越高级,你呢?你还在原地踏步!”
这些话,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,日复一日地扎在许沁的心上。她也曾试过改变,她去报了瑜伽班,学着做烘焙,甚至重新捡起了书本,想跟上他的世界。
可她的所有努力,在他看来,都不过是徒劳。
这座城市很大,华灯初上时,万家灯火,璀璨如星河。可属于许沁的那一盏,却总是冰冷而昏暗。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,听着墙上挂钟单调的“滴答”声,一坐就是一夜。
孤独像潮水,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。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岛,日渐干涸,慢慢死去。她渴望被爱,渴望被看见,渴望有人能对她说一句: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可这份渴望,在闻博那里,成了最可笑的奢望。
直到一个月前,一封来自遥远小城的挂号信,像一颗石子,投进了她死水般的生活。阳光的味道,是她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慰藉。邮递员在楼下喊她的名字,声音有些陌生。
她疑惑地走下楼,签收了那封信。信封是牛皮纸材质,厚实而陈旧,上面用隽秀的钢笔字写着她的名字和地址。寄信人地址是一个她毫无印象的律师事务所。
她拆开信,里面是一份打印的函件。
“尊敬的许沁女士:我们是xx律师事务所,受您已故远房叔祖父——乔振雄先生的遗产管理人委托,特此通知您,您已成为乔振雄先生名下部分遗产的指定继承人……”
叔祖父?乔振雄?
许沁的脑海里一片空白。她努力地在记忆的角落里搜寻,终于翻找出一个模糊的影子。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,大概七八岁,母亲带她回过一次老家,见过一位独居的、脾气有些古怪的老爷爷。母亲告诉她,那是她爷爷的堂弟,按辈分她该叫叔祖父。
那位叔祖父似乎不怎么喜欢与人来往,只是在临走时,往她手里塞了一颗现在看来普通至极的水果糖。那之后,二十多年,再无任何交集。
他怎么会留遗产给自己?而且,从律师函郑重的措辞来看,这似乎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许沁的心,在那个下午,第一次因为闻博之外的事情,剧烈地跳动起来。这封信,像一道微弱的光,穿透了她生活的层层阴霾,让她看到了一丝挣脱的可能。
她没有立刻把这件事告诉闻博。长久的失望让她学会了自我保护,她不确定这件事的真伪,更不确定闻博知道后,会是怎样一副嘴脸。是会欣喜若狂,还是会像往常一样,嘲讽她异想天开?
她揣着这个秘密,像一个怀揣着珍宝的穷人,既紧张,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。她开始上网查询那家律师事务所的信息,查询关于遗产继承的法律条款。每多了解一分,她心中的那份希望就真实一分。
那个晚上,闻博照例是深夜才归家,带着一身酒气。他粗暴地推开卧室的门,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,看到还未睡下的许沁,不耐烦地皱起了眉。
“怎么还不睡?大半夜的跟个活死人一样坐在这里,想吓死谁?”
许=沁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,她抬起头,看着他。灯光下,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。曾经让她心动的棱角,如今只剩下被酒精和纵欲侵蚀的浮肿;曾经让她感到安稳的眼神,如今只剩下不加掩饰的厌烦和轻蔑。
她的心,在那一刻,忽然就彻底地冷了下去。
“闻博,”她轻声开口,“我们……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?”
闻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嗤笑一声:“聊天?我白天跟几百万的客户聊,跟公司高管聊,回家还要跟你聊?聊什么?聊你今天又买了什么菜,还是聊谁家的狗又生了?”
他解开领带,随手扔在地上,一屁股坐在床边,背对着她。
“有事快说,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。”
许沁看着他宽阔却又无比陌生的后背,将那封信的存在,连同心里最后一点对温情的奢望,一起咽了回去。
她忽然明白了,有些路,只能一个人走。有些希望,也只能自己去争取。
她悄悄地将那封律师函藏进了自己少女时代的日记本里,那是这个家里,唯一一块完全属于她的、闻博从未触碰过的领地。
窗外的月光,冰冷如霜。许沁躺在床上,第一次,在闻博震天的鼾声中,没有感到绝望。她睁着眼睛,看着天花板,仿佛能看到那封信上打印的黑色宋体字,在黑暗中闪闪发光。
那不仅仅是一份遗产通知,那是她的救赎,是她下半辈子人生的入场券。
第二天,她瞒着闻博,按照律师函上的电话,拨通了那个号码。电话那头,一个沉稳而有礼的男声,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。
02
电话那头的声音,属于一位姓顾的律师。他的声音像是经过专业训练,不疾不徐,吐字清晰,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在确认了许沁的身份后,顾律师用简洁而专业的语言,向她说明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那位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叔祖父乔振雄,一生未婚,无儿无女。他早年离家闯荡,白手起家,在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创下了一份不菲的家业。老人性格孤僻,与亲族往来甚少,晚年更是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。
许沁是他在遗嘱中提到的,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人之一。
“乔老先生的遗嘱内容有些特别,”顾律师在电话里解释道,“他将大部分资产捐献给了慈善机构,剩下的一部分,则以一种特殊的方式,留给了几位他认可的晚辈。而您,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位。”
许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屏住呼吸,等待着下文。
“根据遗嘱,您将继承乔老先生名下的一处商业地产,以及一笔数额可观的信托基金。按照目前的市场估值,总价值……大约在三千万左右。”
三千万。
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,在许沁的脑海中轰然炸响。她握着电话的手,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她活了三十五年,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和这样一个天文数字产生任何关联。
那是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,仿佛自己正漂浮在云端,随时可能摔得粉身碎骨。
“顾律师,您……您确定没有搞错吗?我……我只是和他见过一面……”许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。
“没有错,许沁女士。遗嘱经过了严格的法律公证,千真万确。”顾律师的声音依旧平稳,“乔老先生在遗嘱附言中提到,当年他见到您时,觉得您是个善良、纯粹的孩子。或许,这便是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。善意,有时候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。”
善良、纯粹。许沁咀嚼着这两个词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为了家庭,收敛了自己所有的锋芒和个性,变得温顺、隐忍,却被闻博视作无能和乏味。没想到,这份在婚姻中被贬低得一文不值的特质,却在另一个素未谋面的长辈那里,得到了如此巨大的肯定和馈赠。
这无疑是莫大的讽刺。
接下来的一周,许沁瞒着闻博,与顾律师见了面。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,顾律师比她想象中要年轻一些,约莫四十岁上下,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穿着合体的西装,显得儒雅而干练。
他将厚厚一沓文件推到许沁面前,里面是关于遗产的详细清单、产权证明以及需要她签署的各类法律文书。
他逐一向她讲解着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名词:不动产过户、信托协议、受益人权利……他极有耐心,无论许沁提出多么“小白”的问题,他都会不厌其烦地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为她解释清楚。
在与顾律师的交谈中,许沁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尊重。他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家庭主妇而轻视她,而是将她当成一个平等的、需要了解自己权利的委托人。他的目光专注而真诚,让许沁在紧张之余,也渐渐放下心防。
然而,事情并非一帆风顺。顾律师告诉她,要顺利完成所有继承手续,还有一个小小的障碍。
“问题出在那处商业地产上。”顾律师指着其中一份文件,眉头微蹙,“这处地产的产权,涉及到一桩二十多年前的交易,而那桩交易的另一方,与您的一位亲属有关。”
许沁的心一沉:“谁?”
“根据我们的调查,是您母亲那边的一位远亲。不过这不重要,”顾律师话锋一转,切入了真正的关键,“重要的是,当年那次交易的合同并不规范,留下了一些法律漏洞。为了确保您未来对这处地产拥有百分之百无争议的所有权,我们需要补签一份‘历史交易追认与权利放弃声明’。而这份声明,需要一个关键人物的签字。”
“谁的签字?”许沁追问。
顾律师看着她,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:“您的丈夫,闻博先生。”
许沁如遭雷击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怎么会是他?这件事怎么会和闻博扯上关系?
顾律师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惊,耐心地解释道:“许沁女士,请您先冷静。这件事与闻博先生本人并无直接的利益关系,他只是作为一个……历史见证人,或者说,是一个手续上的必要环节。”
原来,那处价值不菲的商业地产,其前身,是许沁外祖父留下的一座老宅。在许沁结婚前,因为闻博创业初期急需一笔资金周转,许沁的母亲便做主,通过那位远亲做中间人,将那座当时看起来并无太大价值的老宅,以极低的价格“半卖半送”地转让了出去,用那笔钱支持了闻博的事业。
而买下那座老宅的人,正是叔祖父乔振雄。
乔振雄当时或许就已经看出了闻博的为人,他不忍心看着许家的祖产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落入一个外人手中,便悄悄地接了盘。并且,在后续的城市发展中,那片区域被规划为新的商业中心,老宅拆迁,置换成了如今这处价值连城的商业旺铺。
“所以,闻博先生当年是那笔交易的直接受益人。虽然他不是合同签署方,但在法律层面上,他的‘知情并受益’这一事实,让他成为了一个无法绕开的关联人。”顾律师总结道,“我们需要他签署这份声明,确认当年交易的合法性,并放弃未来任何可能因此产生的追索权。这只是一个程序,对他本人不会有任何损失,只是为了堵上所有法律漏洞,一劳永逸。”
许沁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。
她几乎可以想象,如果让闻博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,知道了那座被他视作发家垫脚石的老宅,如今变成了价值千万的宝藏,他会是怎样一副贪婪而丑恶的嘴脸。
他绝不会轻易签字。他会把这当成他的功劳,会想方设法地从这笔遗产中分一杯羹,甚至会用尽手段,将它据为己有。
“不能让他知道真相。”许沁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顾律师点了点头,镜片后的目光睿智而深邃:“我明白您的顾虑。这也是我今天请您出来,需要和您重点商讨的策略。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,一个让他无法拒绝、甚至无法仔细思考的场景,让他把字签了。”
一个完美的“诱饵”。
许沁陷入了沉思。她太了解闻博了。他自大、虚荣,好面子,尤其喜欢在人前显摆自己的成功和对家庭的掌控力。
什么样的场景,能让他放下所有戒备,毫不犹豫地签下一份他看不懂的文件?
许沁的脑海中,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。
“同学聚会。”她轻声说。
闻博最近正为了即将到来的大学同学聚会而兴奋不已。他当年的初恋,如今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孟瑶也会参加。闻博铆足了劲,想要在老同学和初恋面前,好好展示一下自己如今的成功。
在那种虚荣心极度膨胀的场合,如果自己表现得足够卑微、足够顺从,再用一些话术,将这份文件包装成一份证明他“事业有成、家庭和睦”的“道具”……
或许,真的可行。
“好主意。”顾律师赞许地点了点头,“公众场合,人多眼杂,气氛烘托之下,人的理性判断力会下降。我们可以将这份声明伪装成一份普通的‘夫妻财产约定协议’,内容模糊一些,重点突出‘以闻博先生事业为核心’之类的字眼,他大概率不会细看。”
一个周密的计划,在咖啡馆袅袅的香气中,逐渐成型。这不仅仅是一份文件,这是她通往自由的船票。
然而,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时候,一丝不和谐的音符,却悄然响起。
那天她陪母亲去医院做常规体检,在医院的长廊里,她无意中听到了两个护士的闲聊。
“诶,你看到今天心内科那个新来的病人没?就是住VIP病房那个,听说是什么大老板,可有钱了。”
“看到了,叫什么……乔振雄?名字挺气的。不过看着情况不太好,听说是什么遗传性的心脏病,挺麻烦的。”
乔振雄?
许沁的心猛地一跳。是同名同姓,还是……
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,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:“两位好,请问一下,你们说的那位乔先生,大概多大年纪了?”
“七十多岁了吧,看着挺精神的,就是脸色不太好。”
七十多岁,心脏病……
许沁的脑海中,瞬间闪过顾律师那张沉稳而专业的脸。他告诉自己,叔祖父是“病故”的。但如果叔祖父不久前还在住院,那顾律师又是如何这么快就拿到遗嘱,并且开始执行的?这一切……是不是太顺利了?
一个微小的怀疑,像一颗芥菜籽,悄悄地在她心里埋下。这个完美的、仿佛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顾律师,这份从天而降的巨额遗产,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?
03
同学聚会定在城中一家顶级的KTV会所。闻博为此特意去定制了一身昂贵的西装,又去做了头发,对着镜子反复打量,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他对许沁的穿着也提出了严苛的要求。
“你就穿那件米色的羊绒衫好了,再配条旧的牛仔裤。”他上下打量着许沁,像在审视一件商品,“别打扮得太过了,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家是我吃软饭呢。你就负责衬托我就行了。”
“好。”许沁顺从地点头。
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她越是显得黯淡无光,闻博的虚荣心就越能得到满足,她的计划就越容易成功。
只是,心底那颗怀疑的种子,却在这几天里,悄悄地发了芽。她旁敲侧击地向顾律师问起叔祖父的病情,顾律师的回答滴水不漏,只说是突发心梗,抢救无效,所有手续都合规合法。
可许沁总觉得,顾律师的语气里,有一种刻意掩饰的流畅。
外部的阻力,也如期而至。
出发去聚会的前一天晚上,闻博的母亲,许沁的婆婆,突然打来了电话。老太太在电话里阴阳怪气地说:“小沁啊,我听说闻博他们要开同学会?你也要去?”
“是的,妈。”
“唉,你说你,去那种场合干什么呢?你现在这个样子,去了不是给闻博丢人吗?他那些同学,一个个不是老板就是高管,你一个家庭妇女,跟人家聊什么?到时候闻博脸上也无光啊。要我说,你就在家待着,别去添乱了。”
这些话,若是放在以前,足以让许沁难过好几天。但现在,她只觉得可笑。她平静地听着,没有反驳,也没有辩解,只用一个“嗯”字回应着。
她的沉默,在婆婆看来,就是默认和懦弱。
挂了电话,闻博从浴室里走出来,擦着头发,看了一眼许沁:“我妈跟你说什么了?”
“妈让我别去,怕我给你丢人。”许沁的语气毫无波澜。
闻博皱了皱眉,脸上闪过一丝不悦,但很快又舒展开来。他或许觉得,这正是彰显他“大度”和“掌控力”的好机会。
“别听她的,”他大手一挥,故作宽宏地说道,“你是我老婆,怎么能不去?去了你就安安静静地坐着,少说话就行。让他们看看,我闻博多有家庭责任感,就算老婆熬成了黄脸婆,我也没嫌弃。”
许沁低着头,掩去眼底的冷意。
看,这就是她的丈夫。连带她出席,都成了一种对她的“恩赐”。
这种种的阻碍和羞辱,非但没有让许沁退缩,反而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。她与顾律师的联系,也因为这个共同的“秘密计划”而变得更加紧密。他们像两个秘密战线的盟友,反复推演着聚会当天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,以及应对策略。
顾律师甚至为她做了一次“模拟演练”,教她如何在那种嘈杂的环境下,用最自然的方式,将文件递给闻博,并引导他签字。
“记住,许沁女士,”顾律师在电话里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“您不是在乞求,也不是在欺骗。您只是在拿回本就属于您的东西。您要做的,就是保持冷静,相信您的判断。”
这番话,给了许沁巨大的鼓舞。她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全职主妇,她的背后,站着法律,站着一个专业的、值得信赖的“盟友”。她对顾律师的信任,在此刻达到了顶峰。她甚至为自己之前那一闪而过的怀疑,感到了一丝愧疚。
聚会当晚,许沁坐在喧闹的包间角落,看着闻博在人群中高谈阔论,看着他与孟瑶眉来眼去,心中已是一片澄明。她像一个冷静的猎手,等待着最佳的时机。
计划进行得很顺利。酒过三巡,气氛正酣,闻博的虚荣心和表现欲也达到了顶点。
许沁深吸一口气,捏了捏藏在手提包里的那份文件。就是现在了。她准备起身,走向那个即将亲手为自己的自由签下通行证的男人。
就在这时,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机,突然“嗡”地振动了一下。
不是电话,是一条短信。
她拿起手机,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。她的心,莫名地漏跳了一拍。
她点开短信,瞳孔在一瞬间骤然收缩。
短信的内容很短,只有一句话:“我知道闻博的计划。小心孟瑶手里的那份蓝色文件夹。别签任何东西给他,也别让他签任何东西给你!”
什么意思?
闻博的计划?他有什么计划?
蓝色文件夹?
许沁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搜寻。然后,她看到了。在孟瑶的座位旁,果然放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,与她自己包里那个顾律师准备的白色文件夹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这条短信是谁发的?他怎么会知道……
手机再次振动起来,这次是电话。屏幕上跳动的,是顾律师的名字。
许沁的大脑嗡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为什么顾律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?是巧合,还是……
她下意识地按下了拒接键。
几乎是同一时刻,她看到不远处的闻博,在和几个同学碰杯之后,状似无意地走到了孟瑶身边。孟瑶抬起头,对他妩媚一笑,然后,将那个蓝色的文件夹,不动声色地递到了闻博的手里。
闻博接过文件夹,拍了拍,脸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。他转过身,目光穿过人群,精准地落在了许沁的身上。然后,他拿起麦克风,一步步,朝舞台中央走去。
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许沁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冰窟,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。
那通被她挂断的电话,究竟是谁打来的?他口中闻博的“计划”又是什么?那条神秘的短信,是在警告她,还是在误导她?顾律师,她唯一的“盟友”,在这场局中,又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?而此刻,正拿着蓝色文件夹,走向舞台中央的闻博,他接下里要做的,莫非是……?
04
闻博醉醺醺地站上舞台,KTV包房里嘈杂的音乐瞬间停了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他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,清了清嗓子,脸上是那种许沁再熟悉不过的、自以为是的笑容。
“各位老同学,静一静,静一静!”他举起手,示意大家安静,“今天,兄弟我高兴!事业顺风顺水,家庭……也还算和睦!”
说到“家庭和睦”四个字时,他刻意将目光投向许沁,那眼神里的轻蔑和施舍,像一把钝刀,割在许沁的心上。
然后,他说出了那番羞辱她、抬高孟瑶的话。
“看看我们家许沁,这都成什么样了?黄脸婆一个……再看看孟瑶,还是那么漂亮,跟仙女似的。”
在全场哄笑和孟瑶得意的目光中,许沁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。
神秘的短信,蓝色的文件夹,顾律师的来电,闻博和孟瑶的互动……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脑中疯狂地碰撞、重组。一个可怕的猜测,渐渐浮现成型。
这是一个局。一个针对她的,双重骗局。
顾律师告诉她,需要闻博签字。而这条短信却警告她,不要让闻博签任何字。闻博和孟瑶准备的蓝色文件夹,又是什么?
她几乎可以肯定,那份蓝色文件夹里的东西,才是闻博真正的目的。他想让她在众人面前,签下某种对她极为不利的协议。而他此刻当众羞辱她,就是为了击溃她的心理防线,让她在羞愤和难堪中,失去理智,乖乖就范。
那么,顾律师呢?他是真的在帮她,还是……他也是这个局的一部分?如果他也是,那份所谓的千万遗产,又到底是真是假?
许沁的心,沉到了谷底。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驾驶着一叶扁舟的人,四面八方都是致命的漩涡。
但多年的隐忍和压抑,在这一刻,却淬炼出了异乎寻常的冷静。她知道,她不能慌。一旦她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,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。
闻博已经走下了舞台,径直朝她走来。他手里拿着的,正是那个蓝色的文件夹。
他将文件夹“啪”的一声摔在许沁面前的茶几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“老婆,看我多成功。为了庆祝,也为了咱们这个家,把这份‘夫妻忠诚与财产赠与协议’签了吧。”他指着文件夹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到,“我呢,在外打拼不容易,你也知道,现在外面的诱惑多。签了这个,算是给我吃个定心丸,也向大家证明,你对我,对这个家,是全心全意的。”
周围的同学开始起哄。
“哇,闻总这是什么神仙操作?签忠诚协议?”
“闻嫂,你可真幸福啊!闻总这么成功还这么顾家!”
许沁的目光,落在了那份协议上。她不用看内容,光是听“财产赠与”这四个字,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陷阱。闻博是想借着“忠诚”的名义,骗她签下将婚内财产,甚至是她个人财产无偿赠与给他的霸王条款!
他或许已经通过什么渠道,隐约知道了她可能有一笔财产,所以才和孟瑶设下了这个局。
而她手里这份来自顾律师的白色文件夹,又是什么呢?是解药,还是另一剂毒药?
许沁的脑中,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。
签,还是不签?信,还是不信?
她抬起头,看着闻博那张写满了贪婪和算计的脸,又看了一眼不远处,正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盯着她的孟瑶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,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,烧尽了她最后一丝的犹豫和恐惧。
她做出了一个决定。一个赌上自己后半生的决定。
她没有去看闻博推过来的那份蓝色文件,而是从自己的手提包里,缓缓地,拿出了那份白色的文件夹。
在闻博错愕的目光中,她将白色文件夹,轻轻地放在了蓝色文件夹的上面。
这个动作,像一个无声的宣告。
然后,她站起身,端起了那杯冰冷的柠檬水。
她举杯,平静地迎向闻-博的目光,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。
“闻博,你说得很对。所以,我敬你一杯。”
“也多谢你,当年那么有眼光,劝我把老宅卖了,让我今天能继承这千万遗产。”
话音落下的那一刻,整个KTV包房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惊得目瞪口呆。
闻博的脸,瞬间从醉酒的红色,变成了震惊的惨白。他像被人扼住了喉咙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只是死死地盯着许沁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“遗……遗产?什么遗产?”他结结巴巴地问。
就在这时,包房的门被推开了。
顾律师走了进来,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焦急。他显然是看到许沁没接电话,不放心,亲自赶了过来。
他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对峙,以及许沁放在桌上的那份白色文件夹,瞬间明白了大概。
顾律师走到许沁身边,先是礼貌性地对众人点了点头,然后才不卑不亢地开口,声音清晰而沉稳:“各位好,我是许沁女士的代理律师,我姓顾。我想,闻博先生可能对许沁女士刚刚继承的这笔遗产有些误会,我来解释一下。”
他从许沁手中拿过那份白色文件夹,从中抽出一份文件。
“许沁女士的叔祖父乔振雄老先生,于不久前病故,留下遗嘱,将其名下一处商业旺铺及配套信托基金,共计价值约三千万元,指定由许沁女士一人继承。”
“而这处商业旺铺的前身,正是当年闻博先生创业时,由许沁女士家人出面,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转让出去的那座老宅。”
顾律师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闻博的心上。
闻博的脸色,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铁青。他指着许沁,手指都在发抖:“你……你早就知道了?你一直在骗我?”
“我没有骗你。”许沁看着他,眼神冰冷,“我只是,不再相信你了而已。”
她的目光,转向了那份蓝色的文件夹。
“倒是你,闻博。你和孟瑶小姐,精心准备的这份‘财产赠与协议’,又是想骗我什么呢?”
此话一出,全场哗然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齐刷刷地射向了脸色同样惨白的孟瑶。
图穷匕见。
这场由闻博和孟瑶精心策划的、意图在众人面前羞辱并掠夺许沁财产的鸿门宴,在许沁平静而有力的反击之下,瞬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而闻博和孟瑶,就是这个笑话里,最丑陋、最可悲的主角。
05
混乱,在一瞬间被引爆。
“财产赠与协议?怎么回事?”
“闻博不是在跟我们吹他多爱老婆吗?怎么还搞这种东西?”
“他和孟瑶……他们俩……”
同学们的窃窃私语,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,扎在闻博和孟瑶的身上。他们苦心经营的“成功人士”和“优雅女神”的形象,在这一刻,碎得体无完肤。
闻博的理智,被巨大的羞辱和对财富的贪婪彻底冲垮了。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,一把抓起桌上那份白色的文件,就要撕个粉碎。
“这是夫妻共同财产!你休想一个人独吞!”他嘶吼着,面目狰狞。
然而,他的手还没碰到文件,就被顾律师伸手拦下了。顾律师的手看着斯文,力道却出奇地大,像一把铁钳,牢牢地扣住了闻博的手腕。
“闻博先生,请您冷静。”顾律师的声音依旧平稳,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,“首先,这份遗产属于婚前财产的转化与增值,根据婚姻法相关规定,属于许沁女士的个人财产。其次,您即将撕毁的是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公证文件,毁坏重要法律文件,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。”
闻博被顾律师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,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。
“放手!”他挣扎着,却徒劳无功。
许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。她看着闻博那张因愤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,心中没有一丝的快意,只有无尽的悲凉。十年夫妻,到头来,竟是为了钱财,在众人面前上演这样一出不堪的闹剧。
她走上前,从顾律师手里拿过那份“历史交易追认与权利放弃声明”,递到闻博面前。
“闻博,现在,你还愿意签吗?”她问道。
这句问话,像一个响亮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了闻博的脸上。
他之前还想着用一份假的协议来骗取她的财产,现在,这份真正需要他签字的文件就摆在面前,却成了对他最大的讽刺。
签了,就意味着他亲手承认,自己与这笔千万遗产再无任何关系。
不签,只会让他在众人面前显得更加贪婪和无理。
闻博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他死死地瞪着许沁,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。
而另一边,孟瑶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她被众人鄙夷的目光包围着,如坐针毡。她精心维持的体面和优雅,此刻荡然无存。她想悄悄地溜走,却被几个好事的女同学围住了。
“孟瑶,那份赠与协议到底怎么回事啊?你给闻博出的主意?”
“你们俩……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?”
孟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就在这时,许沁的手机又响了。
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。这一次,她没有再挂断,而是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,按下了接听键。
电话那头,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女声。
“是许沁吗?我是……罗菲。”
罗菲?孟瑶的丈夫。一个同样事业有成,但行事比闻博低调许多的男人。
许沁立刻明白了,那条救了她的短信,是他发的。
“罗先生,谢谢你。”许沁由衷地说道。
“不用谢我。我只是不想我的妻子,毁了另一个女人的下半辈子。”罗菲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,“闻博这个人,我早就看透了,贪婪、自大、没有底线。孟瑶跟他在一起,迟早会引火烧身。我提醒过她,她不听。”
顿了顿,罗菲继续说道:“闻博最近在投资上亏了一大笔钱,资金链出了问题。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娘家那座老宅可能要拆迁,动了歪心思。他和孟瑶策划这个同学聚会,就是想一箭双雕。一方面,让孟瑶出面,帮他从那些老同学手里拉投资,另一方面,就是设局,骗你签下那份财产协议,把你可能获得的拆迁款,提前弄到他自己手里。”
原来如此。
所有的线索,在这一刻,全部都串联了起来。
闻博的殷勤,孟瑶的配合,婆婆的阻挠,一切的一切,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。他们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拿捏、予取予夺的傻子。
“那……顾律师呢?”许沁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。
“顾律师?”罗菲似乎有些意外,“顾律师是你叔祖父最信任的人,也是这次遗产的执行人。他是个很正直的人。闻博和孟瑶也想过从他那里下手,但根本无机可乘。怎么,你怀疑他?”
许沁的心,终于彻底地放了下来。原来,顾律师是真的在帮她。之前那通被她挂断的电话,想必也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,想打电话提醒自己。而自己,却还在怀疑他。
信任的崩塌,原来不仅仅是在夫妻之间。在长久的婚姻 PUA 中,她已经丧失了对外界,对善意最基本的信任。
“我知道了。罗先生,再次感谢您。也希望您……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。”许沁挂断了电话,心中百感交集。
她走回人群,此刻的闻博,已经被几个老同学拉开,正颓然地坐在沙发上,像一只斗败的公鸡。
而顾律师,已经叫来了会所的保安,维持住了现场的秩序。
许沁走到闻博面前,将那份声明,再一次,放在了他面前。
“签吧,闻博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,“签了这份字,我们之间,就两清了。”
“两清?”闻博抬起头,眼中布满了血丝,“许沁,你别忘了,我最困难的时候,是你家的钱帮了我!没有我,哪有你的今天?你现在想一脚把我踢开?没那么容易!”
他开始耍赖,企图用过去的“恩情”来绑架她。
许沁笑了,那笑容,充满了悲哀和讽刺。
“你困难的时候,是我母亲卖掉祖宅帮你。你成功之后,是怎么对我的?你把我当成保姆,当成摆设,当成你炫耀成功的背景板。闻博,你欠我的,这辈子都还不清。”
她看着闻博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你今天当众羞辱我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,我们还有一丝一毫的夫妻情分?你和孟瑶设局骗我财产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,我们还有未来?”
“现在,你跟我谈恩情?你不觉得可笑吗?”
许沁的话,像一把锋利的刀,剖开了闻博最后一块遮羞布。
他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他终于拿起了笔,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,在那份声明上,颤抖着,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签完字的那一刻,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,瘫倒在沙发上。
属于他的狂欢,彻底结束了。
而属于许沁的新生,才刚刚开始。
06
终极对决,并不在那个充满了酒精和谎言的KTV包房,而是在他们曾经称之为“家”的那个地方。
回到家时,天已经蒙蒙亮。
房子里一片死寂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。闻博像一头困兽,在客厅里来回踱步,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套在身上,领带被扯得歪在一边,往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,只剩下满眼的阴鸷和不甘。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,动作不紧不慢,有条不紊。她的衣服、她的书、她的那几件廉价却很喜欢的首饰……
这十年,属于她自己的东西,原来只有这么一小箱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闻博冲了进来,一把按住她的行李箱,声音沙哑地质问。
“离婚。”许沁抬起头,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。
这两个字,她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。曾经以为说出口会痛彻心扉,但此刻,却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。
“离婚?你想都别想!”闻博的眼睛瞬间红了,“许沁,你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!我告诉你,只要我不点头,这婚你就离不了!那笔钱,你也休想一个人拿走!”
他开始口不择言,露出了最无赖、最丑陋的一面。
许沁停下手里的动作,转过身,正视着他。
“闻博,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?”她的声音很冷,像窗外清晨的薄霜,“我们之间,早就完了。不是因为这笔钱,而是因为,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,你的爱人。”
“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功能性的附属品。在你需要的时候,我是你的保姆、你的厨娘;在你成功之后,我是你的背景板,是你用来证明你‘不嫌糟糠’的道具;在你缺钱的时候,我又成了你算计的对象,你想要榨干的最后一点价值。”
“我受够了。真的,受够了。”
许沁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颗钉子,钉进闻博的尊严里。
闻博被她说得哑口无言,脸上一阵青一阵白。他知道,她说的都是事实。但他无法接受,无法接受这个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女人,有一天会这样居高临下地审判他。
他的恼羞成怒,转化成了更恶毒的攻击。
“说得好听!你不就是嫌我穷,攀上高枝了吗?”他冷笑着,“那个姓顾的律师,我看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吧?他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你,难道就没有别的企图?许沁,你别以为你有多干净!”
这是最卑劣的诛心之论。
若是从前的许沁,听到这样的话,一定会气得浑身发抖,会哭着为自己辩解。
但现在,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眼神里充满了怜悯。
“闻博,你真可悲。”她摇了摇头,“你永远只会用你那肮脏龌龊的心思,去揣度别人。在你眼里,人与人之间,除了利益和算计,就没有别的东西了。”
“我不会再为你这种人,浪费任何口舌和情绪。”
她不再看他,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。她的冷静和漠然,比任何激烈的争吵,都更能刺痛闻博那脆弱的自尊心。
闻博彻底失控了。他开始打感情牌,这是他最后的,也是最惯用的伎셔俩。
“沁沁,老婆,我们不闹了,好不好?”他突然放软了姿态,上前一步,想要去抱她,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,“十年了,我们在一起十年了!”
“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!我不该那么说你,不该跟孟瑶不清不楚。我都是被猪油蒙了心!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最后一次机会!我们重新开始,好不好?”
他声泪俱下,表演得极其逼真。
许沁的动作,有了一瞬间的停顿。
十年。人生能有几个十年?说没有一丝留恋,是假的。那些曾经的温情和甜蜜,像电影片段一样,在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看到她有所动容,闻博以为自己的表演起了作用,心中暗喜,演得更加卖力。
“你想想,我们刚结婚的时候,挤在那个小出租屋里,虽然穷,但是多开心啊!你忘了你过生日,我用半个月的工资给你买的那条项链了吗?你忘了我们一起规划未来,说要买大房子,要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吗?”
“宝宝……”许沁的身体,轻轻地颤抖了一下。
这是他们之间,一道最深的伤疤。
结婚第三年,她怀过一个孩子。但那时候,正是闻博创业最关键的时期,他日夜颠倒,根本无暇顾及她。她一个人去做产检,一个人忍受着剧烈的妊娠反应。
后来,因为一次意外摔倒,孩子没了。
她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,闻博只匆匆来看过她两次,每一次都待不到半个小时。他总说,公司忙,走不开,等以后稳定了,再把孩子要回来。
可这一等,就是七年。他再也没有提过要孩子的事。
而现在,他竟然有脸,把那个失去的孩子,当成挽回她的筹码。
许沁心中最后一点点残存的温情,在这一刻,彻底地,灰飞烟灭。
她猛地抬起头,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和决绝。
“闻博,”她一字一顿,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,“你还记得那个孩子吗?你还记得,我流产那天,你在哪里吗?”
闻博的表情,僵在了脸上。
“我……我在公司……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……”他囁嚅着。
“不。”许沁打断了他,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你在陪孟瑶。她那天失恋了,心情不好,你陪了她一整个下午。罗菲都告诉我了。”
闻博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变得死灰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许沁拉上行李箱的拉链,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咔哒”声,像是在为这段婚姻,画上一个最后的句号。
“我流着血躺在病床上,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,你一个都没接。我的孩子没了,我的丈夫,却在陪着他的初恋情人伤春悲秋。”
“闻博,从那一刻起,我许沁,就已经死了。”
“现在站在这里的,是一个全新的我。一个不会再被你伤害,不会再对你抱有任何幻想的我。”
她拉起行李箱,绕过他,朝门口走去。
“离婚协议书,顾律师会尽快寄给你。你签也得签,不签也得签。我们法庭上见。”
闻博彻底瘫倒在地,像一滩烂泥。他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他输了,输得一败涂地。他失去的,不仅仅是一笔千万遗产,更是一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,一个他再也无法挽回的家。
许沁打开门,清晨的阳光,带着一丝凉意,照在她的脸上。
她没有回头。
门在她身后,重重地关上,隔绝了过去十年的爱恨情仇。
也隔绝了,那个曾经卑微、懦弱、为爱失去自我的自己。
0.7
尘埃落定。
离婚的过程,比许沁想象中要顺利。或许是同学聚会那晚的丑闻传播得太快,或许是孟瑶的丈夫罗菲也采取了行动,闻博的公司很快就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境地。他焦头烂额,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来纠缠许沁。
在顾律师的帮助下,许沁很快就拿到了离婚证。除了那套他们婚后购买的房子,她什么都没要。她只想尽快地、彻底地,与这个人,与这段过去,划清界限。
拿到离婚证的那天,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。许沁没有打伞,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,和泪水混在一起。她不是在为逝去的婚姻哭泣,而是在为那个被辜负了十年的自己,举行一场迟来的告别仪式。
之后,许沁用继承的遗产,在城南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区,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。房子不大,但阳光很好。她亲自设计了装修风格,买了自己喜欢的家具,将每一个角落都布置得温馨而舒适。
她还成立了一个小型的公益基金,专门用于资助那些因家庭贫困而面临失学的女童。她给基金取名为“新生”,那是她的新生,也是她希望带给那些孩子们的希望。
她开始重新学习,报了心理学的课程,也重新捡起了写作的爱好。她每天的生活,忙碌而充实。读书,运动,打理基金会的事务,偶尔和新认识的朋友喝喝下午茶。
她的脸上,重新有了笑容。那种发自内心的、轻松而明亮的笑容。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谁的藤蔓,她自己,长成了一棵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树。
至于闻博,许沁也从一些老同学的口中,零星听到了一些他的消息。
他的公司,最终还是破产了。孟瑶也和他分了手,并且在与罗菲的离婚中,几乎是净身出户。两个曾经以为可以靠算计别人而走上捷径的人,最终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。
听说,闻博后来又找过许沁几次,堵在她的小区门口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,祈求复合。
但许沁一次都没有见过他。
她只是让保安转告他一句话:“往前走,别回头。”
这是说给他听,也是说给她自己听。
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,许沁约了顾律师在一家咖啡馆见面,向他咨询一些关于基金会运营的法律问题。
顾律师依旧是那副儒雅干练的模样,看到许沁,他笑着说:“许女士,你现在的状态,比我第一次见你时,要好太多了。”
“是啊,”许沁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,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,由衷地感叹道,“以前,我的世界只有那么大,只有一个人。现在才发现,外面的世界,原来这么精彩。”
“那您应该感谢乔老先生。”顾律师说。
许沁摇了摇头,认真地看着他:“我最应该感谢的,其实是自己。感谢那个在最绝望的时候,没有放弃希望的自己;感谢那个在最后一刻,选择勇敢一次的自己。”
是啊,从天而降的财富或许是诱因,但真正让她走出泥潭的,是她内心深处那从未被真正磨灭的、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。
那笔遗产,是她人生的重启键。
而按下这个按键的人,是她自己。
聊完正事,许沁看着顾律师,好奇地问出了那个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:“顾律师,同学聚会那晚,你为什么会突然赶过来?我挂了你的电话,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?”
顾律师推了推眼镜,笑了。
“不是猜到,是知道。”他说,“在您去参加聚会之前,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。对方告诉我,闻博和孟瑶设了一个局,准备在聚会上骗您签署一份财产协议。”
“我当时立刻给您打电话,但您没有接。我担心您出事,所以就立刻赶了过去。还好,您比我想象中要坚强、聪明的多。”
许沁恍然大悟。原来,在她不知道的地方,有那么多人,在用不同的方式,保护着她。那个匿名的电话,想必也是罗菲打的吧。
这个世界,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好,但也,没有想象中那么坏。
告别了顾律师,许沁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。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她的手机响了,是基金会资助的一个小女孩打来的,兴奋地告诉她,自己这次期中考试,考了全班第一。
许沁听着电话那头清脆稚嫩的声音,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。
她抬起头,看着远处的天空,晚霞绚烂,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。
她知道,属于她的那片天空,也终于,雨过天晴了。
创作声明:本文为虚构创作,请勿与现实关联。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,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,仅用于叙事呈现,请知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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