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华德·马克斯这人，圈里基本人手一份“他发的备忘录”，我也跟着读过好几次，挺有意思的。他不是那种天天预测未来的人，反而一直在跟大家唠——别把时间浪费在猜明天会怎样，先看清现在的赔率。听起来简单，但做到真不容易。

他是二战后在纽约皇后区长大的，爸妈经历过大萧条，家里那套“别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”“有钱要存着”的老派逻辑，从小就灌到他耳朵里。家里没人上过大学，可是愿意花钱买百科全书，逼着孩子学东西，这点我挺有画面感的。学校里他也不是什么神童，老师老说他不够用力，升学指导甚至跟他讲你不可能进沃顿（就是宾大的商学院那儿）。结果靠一个会计老师帮他写了推荐信，他就进了沃顿——人生就是常常靠这种意外转弯，去对地方了才能碰上机会。

他原本想着学会计，跟他爸一样，结果念着念着发现金融更有意思——会计是记已经发生的事，金融是猜（不）发生的事，创造性多了。还有一段挺好玩的：他想去上美术课，老师一看他是商学院的，把他轰出去，最后只好改修日本文学和佛学。佛学里那个“无常”的概念就像种子，慢慢发芽，后来成了他投资里面很重要的东西：别太执着于事情必须按某个剧本发展。

毕业后他被哈佛MBA拒了，去的是芝加哥大学，之后进了花旗。入职那段时间正好赶上“漂亮50”的泡沫，大伙儿觉得那几十只股票牛到不行，买了就坐等发财。结果……泡沫破了。要是你在他刚进公司那会儿跟风买，五年后可能亏得很惨，很多大公司股价腰斩、甚至更惨。这种亲眼看着市场被集体乐观冲昏头的经历，对他影响挺大。

1978年，花旗有人叫他去看米尔肯搞的那些高收益债，也就是后来的垃圾债。那会儿评级低的公司基本没法发债，可米尔肯的想法是：利率够高，风险可以接受。霍华德研究后觉得有戏，花旗也因此搞了高收益债基金。他从股票圈彻底转到债券圈，慢慢看到一个机会：有些公司垮了，债券跌到很低，比如10美元，但通过法律程序、债权人协商，几年后可能回到30美元——这中间的赔率，谁不想抓？

但在大机构里想把这种事做起来很难，层层审批、慢吞吞。于是他1985年去了TCW，两年后遇到布鲁斯·卡什，俩人配合起来特别合拍。布鲁斯懂法律，债务重组那块儿很清楚，正好跟霍华德的机会嗅觉配上了。他们做基金也很有一套：明明能拿更多钱，能把规模做大赚钱更多管理费，他们却克制，第四期基金刻意控制在3.86亿美元，给老客户的配额反而比第三期少。现在很多机构只想扩规模、追管理费，可他俩反而少拿钱保回报，客户更放心，这种做法为他后面独立创业积攒了信誉。

1995年，因为在TCW拿到的业绩分成他看不爽，也不想继续替不认同的策略背书，他带着五个核心成员离开，成立了橡树资本。你别小看这一步，刚成立就有三十多家大客户把15亿美元交过来，还继续把TCW那边25亿美元的基金交给他们代管。大家把钱给你，是因为之前长期积累的信任，不是因为新公司名字好听。

之后的几次大波动，马克斯都不是在预测未来，而是在算当下的赔率。2000年科网泡沫顶的时候，他写了备忘录提醒市场太热；2007年元旦，他跟客户说机会来了，开始募集困境债基金。那会儿历史上最大的困境债基金也就25亿美元，结果一个月就收到了80亿美元的承诺，但他只收了35亿美元，剩下的放进“备用基金”，等“天下大乱”再用。说句实在的，这种自制力太难得了——很多人看到钱就想全收。

2008年雷曼坍了，市场一片恐慌。橡树那会儿备用基金才用了12%，投不投成了问题。他的逻辑挺冷静：要是世界真完了，投不投都没用；要是没完，那不投就白白错过了机会。于是他们开始每周投4.5亿美元，连续15周，把手头的70亿美元投出去。后来美联储救市，窗口关得快，没拿到那种惊人回报，但买到不少优质资产，赚了不错的一票。重点是，他不是靠猜明年会怎样赢钱，而是抓住那一刻的赔率。

连巴菲特也说，看马克斯的邮件他会第一时间读，人家总能学到东西。马克斯就是把注意力放在两个简单问题：现在市场是太乐观还是太悲观？资产价格到底是便宜还是贵？弄清楚这两点，胜算就出来了。

他这一路没什么神话感——不是每次都预测对，也没个别买了什么翻倍股，但他把“别跟未来赌博、把握当下优势”当成常态。对我们普通人有用的教训其实很现实：别整天盯着K线图做白日梦，不要跟风追热门，想想现在市场是不是疯了，某样东西值不值这个价。稳一点，比谁赚得快更重要。

我自己看完这种故事，心里既安慰又焦虑——安慰的是有方法可学，焦虑的是做起来真不容易。你呢，会不会也想把眼睛从明天的新闻里挪回来，看清现在一点点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