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君随摄政王上京,只带青梅与子。我未闹,持绣品换十两银往江南,唯愿春风不误,此生不见
发布日期:2025-11-22 13:39 点击次数:99
京城初春,料峭寒风犹带几分锐利。
城门外,旌旗猎猎,摄政王的仪仗威严而行。他一身玄色官袍,高踞马上,而他身侧,我的夫君顾言,亦是春风得意,前程似锦。
他将青梅竹马的阮若水与他们的幼子抱上马车,那孩子稚嫩的笑声,像一把钝刀,在我心头缓缓切割。
我立于高墙之后,无人知晓,眼见他远去的身影,胸口却无波无澜。
我的夫君随摄政王上京,只带青梅与子,独留我一人在旧宅。而我,未闹。
01
“夫人,老爷的行囊都已打点妥当,只待摄政王的车驾一到,便可启程。”老仆李嬷嬷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,打破了清晨的寂静。
我从绣架前抬起头,手中绣针停在半空中,那是一幅未完成的《春日游园图》,丝线缠绕,似我此刻紊乱的心绪。阳光透过窗棂,将细密的尘埃照得舞动,也照亮了我泛白的指尖。我轻声应道:“知道了。”
李嬷嬷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退了出去。她伺候顾家两代人,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尴尬与无奈。顾言是家中独子,自幼聪慧过人,文采斐然。我林洛,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女儿,因祖父与顾家有些渊源,幼时曾得顾老夫人青睐,说我性情温顺,针线出众,便定下了这门亲事。成婚三年,我恪守妇道,尽心侍奉,自问无愧于心。然而,顾言的心,从未真正属于我。
他心心念念的,一直是阮若水。阮若水是顾言的表妹,自小寄养在顾家,与顾言青梅竹马,情深意笃。只是顾老夫人觉得她家世平平,性子又过于活泼,不适合做顾家的宗妇,这才强行拆散了他们。但顾言对阮若水的情意,从未消减。甚至在婚后,他依然偷偷与阮若水往来,直到一年前,阮若水为他诞下一子,取名顾安。
这件事情,顾老夫人气得卧床不起,顾言却执意要认下这个孩子,并暗中安排阮若水母子在城郊的别院居住。我那时方知,原来这三年,我不过是顾府名义上的少夫人,一个摆设而已。我没有哭闹,也没有质问,只是默默地打理着府中事务,如同往常。因为我知道,心不在我身上的人,是留不住的。
今日,摄政王入京,广招贤才,顾言凭借他那篇《论治世之道》的策论,得了摄政王的赏识,被点名带往京城,委以重任。这本是顾家天大的喜事,可他却选择带上阮若水母子。
我放下绣针,起身走到窗前。院子里,下人们正忙碌地搬运着箱笼。顾言一身簇新的青衫,站在院中,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。阮若水则抱着顾安,站在他身旁,笑靥如花。那孩子小小年纪,穿着锦缎衣裳,被阮若水抱在怀里,胖嘟嘟的小手挥舞着,咯咯直笑。他们三人站在一起,宛如真正的一家三口,和谐而美满,与这顾府的雕梁画栋融为一体。而我,仿佛是这幅画卷外的一个多余的笔触。
我深吸一口气,平复胸口那细微的刺痛。我曾幻想过无数次,顾言会回心转意,会看到我的付出,会给我一个真正的家。可现实,却一次次将我推向深渊。如今,连这最后一丝幻想,也被他亲手斩断了。
“夫人。”李嬷嬷再次进来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,“老爷让您过去一趟,说有话要交代。”
我点了点头,理了理身上的素色衣裙,走出房门。阳光有些刺眼,我微微眯了眯眼。
院中,顾言见我出来,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。他将阮若水母子安置在马车旁,这才走向我。
“林洛。”他开口,声音有些低沉,“我要上京了。”
我平静地看着他,没有接话。
他似乎也习惯了我的沉默,继续说道:“摄政王器重我,此去京城,前途不可限量。府中的事务,你仍旧照看着。我已吩咐李嬷嬷,一切听你安排。”
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仿佛我仍然是他顾府的少夫人,仍然掌管着这个家。可他身旁那辆马车,以及马车里坐着的阮若水母子,却无声地嘲讽着他这番话的虚伪。
我抬头,目光越过他,看向那辆马车,又收回目光,落在他的脸上。他的眉眼英俊,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。
“顾言。”我开口,声音清冷而平静,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,我竟然能如此平静,“你此去京城,前程远大,妾身恭喜你。”
他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至于府中事务……”我顿了顿,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妾身觉得,阮妹妹更适合打理。”
顾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,他压低声音道:“林洛,你这是何意?大庭广众之下,莫要胡言乱语!”
我没有理会他的警告,只是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:“你既然已决定将阮妹妹母子带上京,那妾身留在此处,又有何意义?顾家的门楣,你顾言的颜面,难道要妾身日日在此替你遮掩吗?”
他沉默了,眼底闪过一丝恼怒,却又带着几分理亏。他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。他可以带阮若水母子走,但若我仍旧留在顾府,这传出去,对他顾言的名声,对顾府的声誉,都是巨大的打击。
“你……你想如何?”他问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。
“和离。”我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,如同吐出两个与我无关的字眼。
顾言的瞳孔猛地收缩,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。他原以为我即便心有怨怼,也会为了顾家的体面,为了林家的名声,选择隐忍。
“和离?”他冷笑一声,“林洛,你可知和离意味着什么?你一个和离的女子,日后如何自处?”
“那是妾身自己的事,不劳顾公子费心。”我语气依旧平淡,“妾身只求一纸休书,从此与顾家,与顾公子,再无瓜葛。”
他气得胸口起伏,指着我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阮若水在马车里,似乎也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对,探出头来,担忧地看向顾言。
顾言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怒火,他知道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。摄政王的仪仗随时可能到来,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。
“好,好得很!”他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林洛,你当真以为离了我顾家,你就能过得更好吗?你以为你林洛是何等人物?一个只会刺绣的乡野村妇,你凭什么和离?!”
我只是看着他,眼神中没有愤怒,没有悲伤,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。他说的没错,我确实只是一个会刺绣的女子。可就是这门手艺,却是我唯一的依仗。
“顾公子不必担心。”我轻声说道,“妾身自有去处。今日之后,你我二人,便如同陌路。你只管去你的京城,去你的锦绣前程,妾身自会离开。”
他最后看了我一眼,眼神复杂,有恼怒,有不甘,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愧疚。但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,转身走向马车。
“老爷!”李嬷嬷焦急地喊了一声,想要上前劝说,却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顾言上了马车,阮若水紧随其后,抱着孩子坐在他身边。马车缓缓启动,与摄政王的车驾汇合,浩浩荡荡地向城门方向驶去。
我一直站在原地,直到那车队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。春日的阳光,依旧明媚,却再也照不进我冰冷的心。我没有哭,因为泪水早在过去的三年里流干了。我也没有闹,因为我知道,闹,只会让顾言更加厌恶我,也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。
我转身,回到自己的院子。李嬷嬷跟了进来,眼眶通红。
“夫人,您……您当真要和离吗?”她颤声问道,“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
我走到绣架前,拿起那幅未完成的《春日游园图》,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丝线。
“嬷嬷,你觉得,我留在这里,还有什么意义?”我反问她。
李嬷嬷无言以对。她知道,顾言的心早已不在。
“去把我的绣品都整理出来。”我吩咐道,“那些尚未出售的,都拿出来。还有我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,也都拿出来。”
李嬷嬷呆呆地看着我,不明白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“我要去江南。”我轻声说出这个决定,语气坚定而平静。
江南,那是我从小就向往的地方。那里有小桥流水,有杏花烟雨,有吴侬软语,也有无数精巧的绣品。在那里,或许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。
李嬷嬷最终还是听从了我的吩咐。她帮我整理出所有的绣品,还有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几十两碎银。
我拿起一件件绣品,这些都是我亲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。有山水,有花鸟,有仕女,每一件都凝结了我的心血。它们曾是我打发漫漫长夜的工具,如今,它们将成为我新生活的起点。
我取出其中最精美的一幅《百鸟朝凤图》,这幅图耗费了我整整一年的时间,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,羽毛根根分明,色彩斑斓,寓意吉祥。我小心翼翼地将它卷好,放进一个木匣子里。
“嬷嬷,你帮我把这幅《百鸟朝凤图》拿到城里最大的锦绣庄去,就说是林家小姐所绣,问他们肯出多少钱。”我将木匣子递给李嬷嬷。
李嬷嬷接过木匣,神色复杂。她知道,这幅绣品是我的心头肉,轻易不示人。如今却要拿出去变卖,可见我是真的下定决心了。
“夫人……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?”她最后问了一句。
我没有回答,只是目光坚定地看向窗外。窗外,春风拂过,吹动了院中的桃花,落英缤纷。我只愿这春风,能将我带往一个全新的开始,一个再也见不到顾言的世界。
02
李嬷嬷去了锦绣庄,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。她的脸上带着惊喜与疲惫。
“夫人!夫人!”她一进门就急匆匆地喊道,“锦绣庄的掌柜的见了您的绣品,惊为天人!他说,您的《百鸟朝凤图》巧夺天工,是难得一见的精品,他愿意出十两银子收购!”
十两银子!在这个时代,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,是一笔不小的财富,足以支撑一家人好几个月的开销。而对于我,一个被和离的女子来说,这十两银子,便是我的全部希望,是我走向江南的船票,是我新生活的启动资金。
我心中一喜,但面上仍旧保持着平静。我知道,这只是第一步。
“除了那幅《百鸟朝凤图》,其他的绣品,掌柜的也看了吗?”我问道。
李嬷嬷点头:“看了!掌柜的说,您的绣工精湛,每一幅都是上乘之作。他想与您长期合作,问您日后是否还会继续绣制。”
我笑了笑。这是个好消息。这意味着,即使到了江南,我也能凭借这门手艺养活自己。
“你回禀掌柜的,就说我暂时无法继续绣制,但日后若有机会,定会再次与他合作。”我说道,“这十两银子,你收好,明日一早,我们便离开。”
李嬷嬷一愣:“我们?夫人,您要带着老奴一起走吗?”
我看着她,这个年迈的仆妇,陪伴我度过了这三年顾府的时光,她对我忠心耿耿,情同家人。
“嬷嬷,我此去江南,前途未卜,若你愿意跟着我,我自是欢迎。若你觉得顾家安稳,想留在此处,我也会给你安排好一切。”我认真地说道。
李嬷嬷眼圈一红,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:“夫人!老奴愿追随您!只要能伺候您,老奴去哪里都愿意!”
我扶起她,心中涌过一丝暖流。至少,我不是孤身一人。
当晚,我收拾好简单的行囊。除了那十两银子和一些碎银,我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裳,以及一个装满绣针、丝线等工具的针线包。顾府的一切,我都不想再带走,那些回忆,那些痛苦,都将留在这里,与我彻底割裂。
第二天清晨,天色微亮,我便与李嬷嬷悄悄地离开了顾府。我们没有惊动任何人。顾府的下人大多还在睡梦中,或许他们醒来时,才会发现少夫人已经不见了。
走出顾府的大门,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朱红的大门,高大的牌匾上“顾府”二字,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模糊。我没有丝毫留恋,只是轻轻地在心中道别。从此以后,顾府的荣辱,顾言的沉浮,都与我林洛无关。
我们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,直奔城外的码头。江南水乡,水路是最好的选择。
马车在颠簸中前行,我掀开车帘,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城池。我的故乡,我的青春,我的三年婚姻,都留在了这里。但我的未来,在远方,在那个充满希望的江南。
码头上人来人往,船只林立。我们找到一艘前往江南的客船,船家是个健壮的中年汉子,见我与李嬷嬷两个妇人,也没多问,只收了船钱,便让我们上了船。
船舱里有些简陋,但干净整洁。我与李嬷嬷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船只缓缓启动,离开了码头,驶入宽阔的河流。
河水碧波荡漾,两岸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起来。我看着远处的青山,近处的田野,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沉闷,仿佛也随着这流动的河水,一点点消散。
“夫人,您真的不后悔吗?”李嬷嬷坐在我身旁,轻声问道。
我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:“嬷嬷,人生在世,谁能保证不后悔?但我知道,如果我继续留在顾府,我一定会后悔。与其在泥沼中挣扎,不如奋力一搏,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清明。”
李嬷嬷看着我,眼眶湿润。她知道,我虽然表面柔弱,但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韧劲。
船行数日,沿途风光旖旎。我每天都会坐在船头,看着两岸的风景,听着船上其他旅客的谈笑声。他们的故事,他们的悲欢离合,都让我对这个广阔的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。
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在深宅大院里刺绣的林家小姐,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顾府少夫人。我是一个即将开始新生活的林洛。
一路上,我也开始思考如何在江南立足。十两银子虽然不少,但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。我的刺绣手艺是唯一的依仗。江南的绣品闻名天下,竞争必然激烈。我必须想办法,让我的绣品脱颖而出。
我开始观察船上其他旅客的衣着,他们的佩饰,甚至他们谈论的话题。我发现,江南人对精致生活有着独特的追求,他们不仅注重绣品的工艺,更看重其新颖的设计和独特的寓意。
我从小学习刺绣,不仅技艺精湛,更对各种花样图案有着自己的理解。我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创新的想法,比如将江南的自然风光融入绣品,或者结合一些流行的诗词歌赋,让绣品更具文化内涵。
李嬷嬷见我每日沉思,有时还会拿出针线包,在船上默默地绣着一些小样,心中也为我感到欣慰。夫人终于活过来了。
当我们抵达江南水乡的一个小镇——临安镇时,已是半个月后。临安镇依水而建,镇上店铺林立,人声鼎沸,一派繁华景象。
我们下了船,一股湿润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。小镇的街道上,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,两旁的房屋错落有致,白墙黛瓦,檐角飞翘。
“夫人,我们去哪里落脚?”李嬷嬷问道。
我环顾四周,目光落在一家名为“雅集绣坊”的店铺招牌上。这店铺门面不大,但装修雅致,门口挂着几幅精美的绣品,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赏。
“去这家绣坊看看。”我指了指那家店铺。
我打算先打探一下临安镇的绣品市场行情,了解一下这里的绣品风格和价格,为我日后的谋生之路做准备。
走进雅集绣坊,一股淡淡的檀香和丝线的气味扑鼻而来。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绣品,有扇面、荷包、屏风、衣裳等,每一件都精致考究。
一位年轻的伙计迎了上来,热情地问道:“两位客官想看些什么?”
我微笑着说道:“我们是从外地来的,对江南的绣品很感兴趣,想随便看看。”
伙计见我们并非寻常的顾客,便也不再多问,只是耐心地为我们介绍店里的绣品。
我仔细观察着每一件绣品,从它们的用料、针法到构图、色彩,都一一记在心中。我发现,这里的绣品虽然精美,但在风格上,大多沿袭传统,缺乏一些新意。这让我心中燃起了希望。
或许,我的独特之处,便在于此。
03
在雅集绣坊待了半个时辰,我与李嬷嬷又逛了几家其他的绣品店。我发现,临安镇的绣品市场虽然繁荣,但同质化现象也比较严重。大部分绣坊都以传统的苏绣技法为主,图案也多是常见的花鸟鱼虫、亭台楼阁。这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:要在江南立足,就必须有自己的特色。
离开绣坊,我们开始寻找住处。临安镇不大,但客栈和民居不少。我不想住客栈,那样太过显眼,也不利于我融入当地生活。我想找一间带院子的小屋,这样既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,也能在院子里种些花草,让生活多些雅趣。
我们沿着青石板路,穿过几条小巷,终于在镇子边缘找到了一处待租的小院。院子不大,只有两间正房和一间偏房,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,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桂花树。虽然有些破旧,但胜在清幽雅致,价格也合适。
房东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,她见我带着李嬷嬷,举止得体,便也放心地将院子租给了我们。租金是每月一两银子,押金两两。算下来,我手头上的十两银子,加上之前攒下的碎银,也只够支撑我们几个月的生活。时间紧迫,我必须尽快开始赚钱。
安顿下来后,我便开始着手我的新生活。首先,我需要一些上好的丝线和布料。临安镇有一家著名的染坊,出产的丝线色彩鲜艳,不易褪色。我带着李嬷嬷去了染坊,挑选了各种颜色的丝线,又买了上好的蜀锦和杭绸。
回到小院,我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动工。我没有急于绣制那些复杂的图案,而是先从一些小件的荷包、扇面入手。我将江南的烟雨朦胧、小桥流水、杏花春雨等元素融入我的绣品中,用细腻的针法,将这些意境呈现出来。
我的绣品与众不同之处在于,我不仅仅是简单地描绘景物,更注重表达一种情感,一种诗意的氛围。例如,我在一个扇面上绣了一幅《春江花月夜》,用淡雅的色彩和飘逸的线条,勾勒出月光下江水的粼粼波光,以及花影摇曳的朦胧美感。
李嬷嬷看我日夜不停地忙碌,心疼不已:“夫人,您歇歇吧,别累坏了身子。”
我笑着摇了摇头:“嬷嬷,我现在精力充沛得很。我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,每一针一线,都充满了力量。”
确实,离开顾府后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。没有了顾言的冷漠,没有了阮若水的存在,我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为自己而活。这种自由的感觉,是金钱和地位都无法比拟的。
半个月后,我绣制出了十几件小巧精致的绣品。我将它们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竹编的篮子里,准备拿到镇上的绣坊去寄卖。
我首先想到的,便是之前去过的雅集绣坊。那里的掌柜待人温和,店铺的格调也符合我的审美。
再次走进雅集绣坊,伙计仍然认得我。他热情地将我引到掌柜面前。
掌柜姓陈,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,他戴着一副老花镜,正在仔细地辨认着一幅绣品。
我将竹篮放在柜台上,微笑着说道:“陈掌柜,我有些绣品,想请您过目。”
陈掌柜抬起头,看到我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他放下手中的绣品,戴上老花镜,拿起我篮子里的绣品。
他先是拿起一个绣着《春江花月夜》的扇面,仔细端详起来。他的眉头先是微微皱起,接着慢慢舒展,最终,眼中露出了惊艳之色。
“这……这是何等巧夺天工的技艺!”他忍不住赞叹道,“这针法,这构图,这意境……老夫在临安镇经营绣坊几十年,从未见过如此别出心裁的绣品!”
他拿起其他的绣品,一件件仔细地看过去。每一个荷包,每一个手帕,都让他赞不绝口。
“姑娘,这些绣品都是出自你手吗?”他激动地问道。
我点了点头:“正是。”
“妙哉!妙哉!”陈掌柜连连称赞,“姑娘的绣品,不仅技艺高超,更重要的是,充满了灵气!它不仅仅是一件绣品,更是一幅画,一首诗!”
他放下绣品,眼神热切地看着我:“姑娘,你可愿将这些绣品寄放在老夫的绣坊里售卖?老夫保证,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!”
我心中一喜,知道我的努力没有白费。
“多谢陈掌柜的赏识。”我说道,“我愿意将这些绣品寄卖在贵店。不过,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。”
“姑娘但说无妨!”陈掌柜爽快地说道。
“我希望我的绣品,能够以‘林氏绣坊’的名义售卖。”我说道,“我不想以个人名义,但又想让我的绣品有自己的标识。”
陈掌柜沉吟片刻,随即笑道:“林氏绣坊?好名字!姑娘的绣品如此出色,自当有自己的名号!老夫同意了!”
就这样,我的绣品在雅集绣坊开始售卖。陈掌柜果然没有食言,他将我的绣品摆放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,并向每一位顾客热情推荐。
我的绣品一经推出,便引起了轰动。那些厌倦了传统绣品的富家小姐和夫人,纷纷被我的独特风格所吸引。她们争相购买我的绣品,甚至有人专门跑到雅集绣坊,点名要购买“林氏绣坊”的绣品。
短短一个月,我的绣品便销售一空,收入远超我的预期。陈掌柜将售卖所得的银子交给我时,脸上满是笑容。
“林姑娘,您的绣品真是供不应求啊!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畅销的绣品!”他感慨道。
我心中充满了感激。陈掌柜是我的贵人,他给了我一个展示才华的平台。
有了这笔收入,我不仅还清了之前的借款,还手头宽裕了不少。我决定扩大经营,招募一些绣娘,教她们我的绣法,这样才能生产更多的绣品,满足市场需求。
陈掌柜听说我的想法后,更是大力支持。他帮我联系了几个手脚麻利、人品可靠的绣娘,还帮我物色了一个更大的铺面。
很快,我在临安镇拥有了自己的绣坊,取名“林氏绣坊”。铺面虽然不大,但位置极佳,装修也沿袭了雅集绣坊的雅致风格。
开业当天,陈掌柜亲自前来祝贺,还带来了许多贺礼。镇上的许多达官贵妇也都前来捧场,林氏绣坊的名声,很快便在临安镇传开了。
我的生活,终于走上了正轨。我每天除了指导绣娘们刺绣,还会亲自设计新的图案,研究新的针法。我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。
我常常在桂花树下,望着满天的星辰,回想起离开顾府时的情景。那时,我以为我的世界已经崩塌,我的未来一片黑暗。可如今,我却在这江南水乡,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。
顾言,或许你永远不会知道,你当年抛弃的那个“只会刺绣的乡野村妇”,如今已在异乡,开创了属于自己的天地。
04
林氏绣坊的生意蒸蒸日上。临安镇的富商巨贾、达官显贵,甚至一些远道而来的客商,都对我的绣品趋之若鹜。我的绣坊逐渐成为镇上的一张名片,来临安旅游的人,都会特意到林氏绣坊来逛逛,买一两件绣品作为纪念。
我招募的绣娘也越来越多,从最初的几个,发展到现在的几十个。我不仅教她们我的独门绣法,还注重培养她们的审美能力和创新意识。我希望我的绣坊,不仅仅是一个生产绣品的地方,更是一个传承和发扬江南刺绣文化的平台。
我的生活也变得充实而规律。每天清晨,我都会早早起床,在小院里打一套太极拳,呼吸着清新的空气。然后,我便会去绣坊,处理事务,指导绣娘,设计新品。晚上,我会在桂花树下,泡一壶清茶,翻阅一些古籍画册,寻找新的灵感。
李嬷嬷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。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老仆,而是林氏绣坊的管家。她帮我打理绣坊的日常事务,照顾绣娘们的饮食起居,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。她的脸上,也常常挂着满足的笑容。
“夫人,您看,这是新绣出来的《春江渔火图》,可还入您的眼?”一个绣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幅绣品,递到我面前。
我接过绣品,仔细端详。这幅图以夜色中的春江为背景,江面上点点渔火,远山如黛,近水含烟,意境深远。绣娘的针法细腻,色彩运用也十分巧妙。
“很好。”我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这幅图,可以作为我们绣坊的招牌作品之一。”
绣娘听了我的夸赞,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。
我发现,当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热爱的事业中时,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会被抛诸脑后。我不再去想顾言,不再去想顾府,我的心中只有我的绣坊,我的绣娘,以及那些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。
然而,平静的生活总是容易被打破。
有一天,陈掌柜急匆匆地来到我的绣坊。他脸色有些凝重,一进门就拉着我走到僻静处。
“林姑娘,出事了。”他低声说道。
我心里一沉,问道:“陈掌柜,何事如此惊慌?”
“京城里来了一位贵客。”陈掌柜说道,“是摄政王府的大管家,据说奉摄政王之命,来江南采购一批上等的绣品,作为进献给皇上的贡品。”
我心中一凛。摄政王府的大管家?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顾言。他现在应该在京城摄政王府里效力吧?
“这与我们绣坊有何关系?”我问道,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。
“关系可大了!”陈掌柜焦急地说道,“这位大管家点名要购买江南最好的绣品,而且要求必须是独一无二、构思精巧之作。他已经走访了临安镇好几家绣坊,都不满意。”
我明白了陈掌柜的担忧。林氏绣坊的绣品,在临安镇确实是独树一帜,很可能成为这位大管家的目标。而一旦与摄政王府扯上关系,我的平静生活,恐怕就难以维系了。
“林姑娘,你的绣品独具匠心,老夫敢说,整个江南,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能与你比肩的了。这位大管家,恐怕很快就会找上门来。”陈掌柜说道。
我沉默了。我费尽心力才逃离了那个让我痛苦的京城,逃离了顾言。我只愿此生不见,可命运却似乎总喜欢开玩笑。
“陈掌柜,此事我自有打算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说道,“若他真来了,你便说林氏绣坊的掌柜身体不适,不便见客。至于绣品,你尽管拿给他看,若他看上了,便按市价售卖便是。”
陈掌柜有些犹豫:“可是……若他非要见你呢?”
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:“那便说我已远游,不在镇上。”
陈掌柜见我态度坚决,也只好点头应允。
果然,没过两天,摄政王府的大管家便来到了林氏绣坊。他身着华服,气度不凡,身后跟着几名随从,排场十足。
陈掌柜按照我的吩咐,热情地接待了他,并向他展示了林氏绣坊的几件招牌绣品。
大管家名叫赵忠,他仔细地鉴赏着每一件绣品,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漫不经心,逐渐变得严肃,最终露出了赞叹之色。
“这些绣品,果然名不虚传!”赵忠说道,“尤其是这幅《春江渔火图》,意境深远,针法精妙,实乃上乘之作!”
他指了指另一幅绣着江南水乡风光的屏风:“这屏风也甚是雅致,构图巧妙,色彩和谐。本管家在江南走了这么多家绣坊,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别具一格的绣品。”
陈掌柜听了赵忠的夸赞,心中也松了口气。他知道,林氏绣坊的绣品,算是入了这位大管家的眼了。
“赵管家谬赞了。”陈掌柜谦虚地说道,“这些都是我们林氏绣坊的绣娘们精心绣制而成的。”
“绣娘?”赵忠眉头微挑,“如此精湛的技艺,岂是寻常绣娘能为?本管家想见见你们绣坊的掌柜,当面请教一二。”
陈掌柜心中一紧,连忙说道:“赵管家恕罪,我们掌柜的今日身体不适,不便见客。她老人家平日里深居简出,一心扑在绣艺上,不喜应酬。”
赵忠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不悦:“身体不适?是真不适,还是不愿见本管家?”
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,让陈掌柜感到一阵压力。
“赵管家息怒!”陈掌柜连忙解释道,“我们掌柜的确实身体抱恙,并非有意怠慢。若赵管家对绣品有任何疑问,老夫可代为解答。”
赵忠冷哼一声,却也没有再强求。他毕竟是摄政王府的大管家,在外行走,还是要顾及体面。
“罢了。”他说道,“既然如此,那便将这些绣品全部包起来,本管家都要了。另外,本管家还要定制一批绣品,要求与这些绣品风格一致,但图案要更加大气,更具皇家气派。”
陈掌柜心中大喜,连忙应承下来。这可是一笔大生意!
赵忠离开后,陈掌柜立刻来找我汇报。
“林姑娘,那位赵管家果然看上了你的绣品,而且还定制了一大批!”陈掌柜兴奋地说道,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!”
我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。与摄政王府扯上关系,对我来说,并非好事。
“他没有再追问我的下落吗?”我问道。
“没有。”陈掌掌柜摇头,“他只是有些不悦,但最终还是没有强求。”
我松了口气。至少暂时,我还能保持平静。
然而,我却知道,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。摄政王府的定制,意味着我必须亲自设计和指导。而一旦我的绣品出现在京城,出现在摄政王府,甚至出现在皇宫,顾言迟早会知道。
我的心,再次被乌云笼罩。我以为我已远遁千里,可以从此与过去一刀两断。可现实却告诉我,有些宿命,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。
我看着窗外,春风依旧,却似乎不再那么温柔。我的平静生活,是否真的要被打破了?
05
摄政王府的定制订单,对林氏绣坊来说,无疑是巨大的挑战,也是巨大的机遇。它不仅能为绣坊带来丰厚的利润,更能提升绣坊在整个江南乃至全国的声誉。然而,对我个人而言,这却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我深知,一旦我的绣品进入京城,顾言迟早会察觉。他曾见过我的绣品,了解我的风格。我无法保证他不会认出这些绣品出自我的手。
我陷入了两难。是拒绝这笔订单,冒着得罪摄政王府的风险,继续隐姓埋名?还是接下订单,让林氏绣坊更上一层楼,却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?
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,我最终决定接下这笔订单。我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,而牺牲绣坊所有绣娘的生计,也不能放弃林氏绣坊发展的机会。况且,我林洛如今已非昔日吴下阿蒙,我已在江南立足,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顾家少夫人。即便顾言认出了我,又能如何?我与他,早已再无瓜葛。
我开始着手设计这批皇家定制的绣品。赵忠管家要求图案大气,富有皇家气派,但同时也要保持林氏绣坊独特的江南韵味。这对我来说,是一个极大的考验。
我翻阅了大量的史籍画册,研究了历代皇家纹样和民间吉祥图案。我决定将传统的龙凤呈祥、仙鹤祥云等元素,与江南的山水、花鸟相结合,创造出一种既庄重又不失雅致的风格。
例如,我设计了一幅《九龙戏珠图》,传统的九龙图案,我用苏绣的细腻针法,将龙鳞绣得栩栩如生,龙眼炯炯有神。但背景,我却融入了江南的云雾缭绕和水波荡漾,让整幅图在磅礴大气中,又透着一丝灵动与飘逸。
另一幅《百鸟朝凤图》,我则将凤凰绣得更加华丽尊贵,周围的百鸟也各具特色,色彩斑斓。但我在图案的边缘,点缀了几枝幽兰和翠竹,增添了几分清雅之气。
我将设计图纸交给绣娘们,并亲自指导她们的刺绣。绣娘们也深知这批订单的重要性,个个都卯足了劲,精益求精。
李嬷嬷见我日夜操劳,心疼不已,却也知道我心中的那份执着。她默默地为我熬制补品,照顾我的生活起居,让我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。
在我忙碌的日子里,临安镇也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插曲。
一日,我在绣坊指导绣娘们刺绣,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。我走出默默地为我熬制补品,照顾我的生活起居,让我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。
在我忙碌的日子里,临安镇也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插曲。
一日,我在绣坊指导绣娘们刺绣,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。我走出绣坊,只见街上围满了人,都在议论纷纷。
“听说了吗?京城来了一位画师,画技高超,人品也极佳!”
“是啊是啊!听说他画的山水画,仿佛能让人身临其境,人物画更是传神!”
“他就在‘听雨轩’设画摊,每日都有不少人去求画。”
我心中一动。画师?或许可以向他请教一些构图和色彩的技巧。我的绣品虽然精美,但若能结合画家的笔法,定能更上一层楼。
于是,我便带着李嬷嬷,前往听雨轩。
听雨轩是一个雅致的茶馆,画师就在茶馆的庭院中设摊。庭院里摆放着几张桌椅,有几位文人雅士正在品茗论画。
我走进庭院,一眼便看到了那位画师。他身穿一袭素色长衫,气质儒雅,正手持画笔,在宣纸上挥毫泼墨。他专注于画作,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我站在一旁,静静地欣赏他的画作。他画的是一幅《山居图》,笔墨淋漓,意境深远。山峦叠嶂,云雾缭绕,几间茅屋掩映在绿树丛中,一派宁静致远之景。
我心中暗自赞叹。这位画师的画技确实高超,他的笔法细腻而富有力量,色彩运用也十分讲究。
一幅画作完成,画师放下笔,轻轻地舒了口气。他抬起头,目光正好与我对上。
他的眼神清澈而温和,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。他向我微微颔首,示意我坐下。
我走上前去,拱手行礼:“先生画技高超,林洛佩服。”
他有些惊讶,似乎没想到我会主动与他搭话。
“姑娘过奖了。”他温和地说道,“在下沈清风,不知姑娘如何称呼?”
“林洛。”我简单地回答道。我并没有透露我的身份,也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牵扯。
“林姑娘。”沈清风打量了我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好奇,“看姑娘气质不凡,想必也非寻常女子。”
我笑了笑,没有接话。
“林姑娘对画作也有研究?”沈清风问道。
“略懂一二。”我说道,“我是一名绣娘,平日里也常与画作打交道。”
沈清风闻言,眼中露出了然之色。他再次看向我的目光,多了一丝欣赏。
“原来是绣娘。难怪林姑娘对画作的构图和意境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。”他说道,“在下不才,愿与林姑娘切磋一二。”
我心中一喜,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。
于是,我与沈清风便在听雨轩的庭院中,开始了关于画与绣的交流。他向我讲解画作的构图、透视、色彩等技巧,我则向他介绍了刺绣的针法、丝线运用、色彩搭配等心得。
我们相谈甚欢,仿佛找到了知音。沈清风不仅画技高超,而且学识渊博,谈吐儒雅。他对我绣坊的绣品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,甚至还为我提出了一些改进的建议。
“林姑娘的绣品,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。若能将画家的写意与绣娘的工笔相结合,定能创造出更加传世的精品。”他说道。
我茅塞顿开。沈清风的话,为我指明了新的方向。我决定在接下来的绣品设计中,尝试将画家的写意笔法融入其中。
与沈清风的交流,让我受益匪浅。他的出现,仿佛为我的生活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,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。
然而,我也时刻提醒自己,我的重心是我的绣坊,我的事业。我不能让任何事情,影响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。
摄政王府的定制订单,在我和绣娘们的共同努力下,终于按时完成了。这批绣品,无论是质量还是艺术价值,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陈掌柜亲自将这批绣品送往京城。他临行前,我再三叮嘱他,务必小心谨慎,不要泄露我的身份。
陈掌柜拍着胸脯保证:“林姑娘放心,老夫省得!”
绣品送走后,我的心却始终悬着。我不知道,这批绣品会给京城带来怎样的震动,又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命运。我只希望,我的名字,永远不要与顾言的名字,再次牵扯到一起。
春去秋来,林氏绣坊在临安镇的名气越来越大。我不仅在绣艺上精益求精,还积极参与镇上的慈善活动,为贫困家庭提供帮助,为孤儿寡母提供就业机会。我的善举,让我赢得了镇上百姓的尊重和爱戴。
我不再是那个在深宅大院里默默无闻的少夫人,我成为了临安镇有名的林掌柜,一个独立自主、受人尊敬的女子。
我的生活平静而充实,仿佛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。然而,命运的齿轮,却似乎从未停止转动。
京城,摄政王府。顾言站在书案前,手中拿着一幅精美的绣品,那是林氏绣坊为摄政王府定制的《九龙戏珠图》。
他看着那熟悉的针法,那独特的构图,以及绣品上隐约透露出的江南韵味,脸色逐渐变得苍白。
这绣品,他太熟悉了,熟悉到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他骨子里。这是林洛的绣品!
她竟然……她竟然在江南开起了绣坊,而且名声大噪!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愤怒。
他以为她会像一个普通的和离女子一样,隐姓埋名,了此残生。
可她却活得如此精彩,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好。他捏紧了手中的绣品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。
她,竟然真的做到了。
06
顾言手中的绣品,如同一块烙铁,灼烧着他的心。他无法相信,那个被他抛弃的“乡野村妇”,竟然能在短短几年之内,在江南闯出如此大的名堂。他一直以为,离开了顾府,林洛便会如同无根浮萍,最终湮没在茫茫人海之中。然而,这幅绣品却无声地嘲讽着他的傲慢与偏见。
他将绣品轻轻放下,目光落在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上。自他随摄政王入京以来,凭借着过人的才华和圆滑的手段,很快便在摄政王府站稳了脚跟,并深得摄政王的器重。如今,他已是摄政王府的重要幕僚,前途一片光明。然而,功成名就的喜悦,却在这一刻被这幅绣品冲淡了。
“顾大人,您看这批绣品可还满意?”赵忠管家见顾言神色有异,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顾言收敛心神,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他淡淡地说道:“绣品确实精美,赵管家辛苦了。”
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赵忠连忙躬身道,“这都是临安镇林氏绣坊的功劳。那林掌柜的绣艺,当真是巧夺天工,令人叹为观止。”
“林氏绣坊?”顾言不动声色地问道,“这绣坊的掌柜是何人?竟有如此精湛的技艺?”
赵忠并不知道顾言与林洛的过往,他只是如实禀报:“回顾大人,据说那林掌柜是一位年轻女子,平日里深居简出,不喜应酬。老奴去林氏绣坊时,也未能见到她的真容。只听那绣坊的陈掌柜说,她为人低调,一心扑在绣艺上。”
顾言心中冷笑。深居简出?不喜应酬?这不正是林洛一贯的作风吗?她如今在江南,换了一个身份,却依然是那个林洛。
“哦?竟有如此奇女子?”顾言故作惊讶地说道,“看来这江南之地,果然是人杰地灵。赵管家,你可曾打探过那林掌柜的来历?”
赵忠摇头:“回顾大人,老奴也曾派人打听过,但那林掌柜似乎是外地人,初来临安镇时便已是孤身一人。她的来历,镇上无人知晓。”
顾言闻言,心中疑虑更甚。孤身一人?外地人?这不就与林洛的情况不谋而合吗?他几乎可以肯定,这个林氏绣坊的林掌柜,就是林洛!
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。他曾以为,他将她抛弃在旧宅,她便会从此沉沦。可她却如同涅槃的凤凰,在异乡浴火重生,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。这让他感到一丝挫败,一丝不甘,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……后悔。
“顾大人,您还有何吩咐?”赵忠见顾言久久不语,再次问道。
顾言回过神来,他拿起那幅《九龙戏珠图》,指尖轻轻抚过那细密的针脚。
“这批绣品,本官很满意。赵管家做得很好。”他说道,“只是这林氏绣坊,本官倒是想亲自去看看。赵管家,你可否安排一下,本官想去江南走一趟。”
赵忠闻言大惊:“顾大人,您现在是摄政王身边的红人,事务繁忙,怎能轻易离开京城?况且,摄政王前几日还夸赞您办事得力,正准备向皇上保举您升官呢!”
顾言摆了摆手:“无妨。本官此去江南,并非游山玩水。而是想亲自去考察一下江南的民情风物,为摄政王日后治理天下提供参考。顺便,也想去拜访一下那位林掌柜,看看她究竟有何神通,能绣出如此精美的绣品。”
赵忠见顾言心意已决,也只好应允。他知道,顾言向来眼高于顶,如今对一个绣坊的掌柜如此感兴趣,这其中定有蹊跷。但他不敢多问,只得遵从。
顾言很快便向摄政王请示,以考察江南民情为由,获准前往江南。他没有带阮若水母子,只带了几名心腹随从,轻车简从地踏上了前往江南的旅程。
他心中充满了矛盾。他既想亲眼看看林洛如今过得如何,又害怕看到她过得太好,那样会让他感到更加难堪。他想知道,她是否还恨他?是否还会想起他?
马车在官道上疾驰,顾言的心也如同车轮般,不停地翻滚着。他回想起与林洛成亲后的三年时光。她总是那么安静,那么温顺,将顾府打理得井井有条,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。可他却从未真正正眼看过她,他的心,始终被阮若水占据。
他那时以为,林洛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,她的世界,只有顾府那一方小小的天地。他从未想过,她会离开顾府,会去闯荡外面的世界,甚至会闯出一番天地。
他现在才明白,他当初对林洛的轻视,是多么的愚蠢。
几天后,顾言一行人抵达了临安镇。他没有直接前往林氏绣坊,而是先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。他想先暗中观察林洛的生活,然后再决定如何与她相见。
他换上了一身便服,独自一人走出客栈,漫步在临安镇的街道上。他看到林氏绣坊门前人头攒动,络绎不绝的顾客进进出出。他站在不远处,远远地看着那块“林氏绣坊”的牌匾,心中百感交集。
他看到林氏绣坊的伙计们个个精神饱满,热情周到。他甚至看到一个年迈的仆妇,正指挥着绣娘们搬运着绣品,那仆妇的背影,他觉得有些熟悉。
李嬷嬷!顾言心中一震。他认出了那个老仆妇,正是当年在顾府伺候林洛的李嬷嬷。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,林氏绣坊的掌柜,就是林洛!
他没有走进去,只是远远地看着。他看到林氏绣坊的生意如此红火,看到林洛将绣坊打理得如此出色,他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想起了阮若水。阮若水在京城的生活,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顺利。她毕竟是外室出身,即便有了孩子,在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面前,也始终抬不起头来。她为了融入京城的圈子,花钱如流水,却依然处处碰壁。她常常在他面前抱怨京城生活的艰难,抱怨那些夫人小姐的势利。
顾言本以为,他给了阮若水和孩子最好的生活,便已尽到了一个男人的责任。可如今与林洛的境遇一对比,他才发现,他给阮若水的,不过是金常常在他面前抱怨京城生活的艰难,抱怨那些夫人小姐的势利。
顾言本以为,他给了阮若水和孩子最好的生活,便已尽到了一个男人的责任。可如今与林洛的境遇一对比,他才发现,他给阮若水的,不过是金钱和虚荣,而林洛,却靠自己的双手,赢得了真正的尊严和价值。
他站在街角,看着林氏绣坊的繁华景象,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洛,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。他曾以为他抛弃了她,是她的不幸。可如今看来,或许被抛弃的,是他自己。
07
顾言在临安镇暗中观察了林洛数日。他看到她每天早出晚归,忙碌于绣坊之中,却始终保持着一份从容与淡雅。她与绣娘们相处融洽,对待顾客温和有礼,举手投足间,都散发着一种自信而独立的光芒。她的脸上,没有了昔日的愁容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生活的热爱与满足。
他甚至看到她偶尔会去听雨轩,与一位儒雅的画师沈清风相谈甚欢。两人谈论着画作与绣艺,眼神中都闪烁着欣赏与默契。顾言的心中,不禁涌起一股酸涩。他从未见过林洛如此开怀的笑容,也从未见她与任何男子如此亲近。
他这才意识到,林洛的世界,早已不再只有他顾言。她有了自己的事业,有了自己的朋友,有了自己的生活。而他,在她的世界里,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局外人。
这让顾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。他曾以为,他离开后,林洛会日夜思念他,会为他守身如玉,会等着他功成名就后回来接她。可事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。她不仅没有沉沦,反而活得比他想象中更加精彩。
他终于决定,不再躲藏。他要亲自去见林洛,去问问她,为何能如此狠心,将过去的一切都抛诸脑后。
一日,顾言换上一身华贵的锦袍,径直走进了林氏绣坊。
绣坊里,林洛正在指导绣娘们刺绣。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湖绿色衣裙,乌黑的秀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,几缕碎发垂在耳畔,更添了几分柔美。
当顾言走进绣坊时,林洛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。直到李嬷嬷惊呼一声:“老……老爷!”
林洛闻声抬起头,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顾言的那一刻,她的身体微微一僵。手中的绣针,也险些扎破指尖。
顾言就站在那里,一身锦衣华服,气度不凡,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,却掩不住那股上位者的威严。他的目光,复杂而深邃,紧紧地锁定在林洛的脸上。
绣坊里的绣娘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,她们从未见过林掌柜如此失态。
林洛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。她知道,这一天迟早会到来。
“顾公子。”她平静地开口,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情绪。
顾言听到她这声“顾公子”,心中猛地一痛。这疏离的称呼,仿佛一堵无形的墙,将他们之间彻底隔开。
“林洛。”他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我来江南,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你。”
“天下之大,顾公子能来,妾身亦能来。”林洛淡淡地说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。
顾言的脸色有些难看。他知道她话里有话,是在讽刺他当年抛弃她。
“你……你过得可好?”他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。
“多谢顾公子关心,妾身如今很好。”林洛回答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气,“林氏绣坊如今在临安镇也算小有名气,妾身不必再寄人篱下,也不必再看人脸色,日子过得自由自在,充实而快乐。”
她这番话,如同刀子一般,一刀刀地割在顾言的心头。他看着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,心中更加酸涩。她确实过得很好,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好。
“你……你为何不回京城?”顾言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,“摄政王如今对我很器重,我已在京城站稳了脚跟。若你愿意回去,我定会给你一个名分,让你做顾府的当家主母!”
林洛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讥讽。名分?当家主母?这些东西,在她最需要的时候,他吝啬地不肯给。如今她已不再稀罕,他却又拿出来施舍。
“顾公子此言差矣。”林洛冷声说道,“当年妾身与你和离,便是为了断绝一切。如今妾身在江南,自有妾身的生活,与顾公子再无瓜葛。至于顾府的当家主母之位,顾公子还是留给阮姑娘吧。”
顾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他没想到林洛会如此决绝,如此不留情面。
“林洛!”他提高了声音,“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后悔吗?你可知京城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?你可知摄政王府的荣华富贵?”
“妾身不后悔。”林洛语气坚定,目光直视着顾言,没有丝毫退缩,“妾身只愿春风不误,此生不见。顾公子如今功成名就,妾身恭喜。但妾身与顾公子之间,早已恩断义绝,再无可能。”
她的声音虽然不大,却字字铿锵,掷地有声。绣坊里的绣娘们听了,也都纷纷侧目,她们从未见过林掌柜如此强硬的一面。
顾言被林洛的话堵得哑口无言。他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,突然感到一阵心慌。他发现,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。她外表柔弱,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坚韧。
他想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,在她面前,所有的骄傲和自负都化为乌有。
就在这时,沈清风从外面走了进来。他看到顾言与林洛对峙的情景,眉头微微一皱。
“林姑娘,发生何事?”沈清风温和地问道。
林洛看到沈清风,眼中闪过一丝暖意。她向他微微颔首,示意他无妨。
顾言看到沈清风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。他知道,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与林洛相谈甚欢的画师。
“这位是?”顾言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敌意。
“这位是沈先生,是妾身的朋友。”林洛介绍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疏远。
沈清风向顾言拱手行礼,顾言却只是冷哼一声,没有回应。
“林姑娘,我还有事,今日便不打扰了。”顾言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。他知道,再纠缠下去,也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。
他深深地看了林洛一眼,眼神复杂,有不甘,有愤怒,也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。
他转身,大步离开了林氏绣坊。
绣坊里,重新恢复了平静。绣娘们继续着手中的活计,但眼神中却都带着一丝好奇。
李嬷嬷走上前,担忧地看着林洛:“夫人,您没事吧?”
林洛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:“我没事,嬷嬷。”
她看向沈清风,眼中带着一丝歉意:“让沈先生见笑了。”
沈清风温和地说道:“林姑娘不必介怀。有些人,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。重要的是,我们如何面对未来。”
他的话,如同春风般拂过林洛的心头,让她感到一阵温暖。
林洛看着沈清风,心中涌起一股感激。她知道,沈清风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。
顾言的出现,虽然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,却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。她不会再回头,她只会向前看,去拥抱属于自己的未来。
08
顾言离开林氏绣坊后,并没有立即离开临安镇。他住在那家客栈里,每日派人打探林洛的行踪。他想知道,林洛与那个沈清风,究竟是何关系。
他派去打探的人回报说,林洛与沈清风只是朋友关系,两人常常在听雨轩交流画艺与绣技,并无逾矩之举。但这并不能打消顾言心中的疑虑。他看到林洛在沈清风面前展露出的笑容,是他在顾府三年从未见过的。他嫉妒,他愤怒,他甚至感到一丝恐惧。
他害怕林洛真的画艺与绣技,并无逾矩之举。但这并不能打消顾言心中的疑虑。他看到林洛在沈清风面前展露出的笑容,是他在顾府三年从未见过的。他嫉妒,他愤怒,他甚至感到一丝恐惧。他害怕林洛真的会彻底忘记他,会爱上别人。
顾言在临安镇待了半个月,却始终没有再见到林洛。他想再次去林氏绣坊,却又拉不下脸面。他知道,林洛已经对他彻底死心,无论他说什么,做什么,都无法挽回她的心。
最终,他带着满心的不甘与失落,离开了临安镇,返回京城。
回到京城后,顾言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。他发现,京城的繁华与喧嚣,再也无法让他感到满足。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功名利禄,如今在他看来,也变得索然无味。
阮若水察觉到顾言的异样,她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言郎,你可是有什么心事?为何回来后,总是闷闷不乐?”
顾言看了她一眼,眼神中带着一丝厌倦。他发现,阮若水除了抱怨和撒娇,再也无法给他带来任何慰藉。她的世俗与虚荣,与林洛的独立与淡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“无事。”他敷衍地回答道。
阮若水见顾言不愿多说,也不敢再追问。她知道,顾言如今是摄政王身边的红人,她不能惹他不快。
顾言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政务之中,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。他为摄政王出谋划策,屡建奇功,深得摄政王的赏识。他的官职也越升越高,很快便成为了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。
然而,每当夜深人静之时,他脑海中浮现的,却是林洛在临安镇开绣坊的场景,是她在沈清风面前展露的笑容,是她那句“妾身只愿春风不误,此生不见”的决绝。
他开始后悔。他后悔当初不该为了阮若水,而抛弃林洛。他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那个默默为他付出的女子。他以为他抛弃的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摆设,却没想到,他抛弃的是一个真正的宝藏。
与此同时,林氏绣坊在江南的名声越来越响。那批为摄政王府定制的绣品,在京城引起了轰动。皇上见了,更是龙颜大悦,对绣品的精美赞不绝口。
摄政王也因此对林氏绣坊刮目相看。他派人再次前往江南,希望林氏绣坊能长期为皇家提供绣品。
陈掌柜将这个消息带回来时,林洛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。她知道,这意味着她与京城,与顾言的联系,将更加紧密。
“林姑娘,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!”陈掌柜兴奋地说道,“能为皇家供奉绣品,这是多少绣坊梦寐以求的事情!”
林洛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。陈掌柜,你回禀摄政王府,林氏绣坊会尽力而为。只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?”陈掌柜问道。
“我希望林氏绣坊能保持独立,不隶属于任何官府或个人。”林洛说道,“另外,我希望摄政王府能保证,不会干涉林氏绣坊的日常经营,也不会强迫林氏绣坊改变风格。”
陈掌柜有些犹豫:“林姑娘,这条件怕是有些难办。摄政王府向来强势……”
“若是不能答应,那这供奉之事,便作罢。”林洛语气坚定,“我林洛,宁可不要这荣耀,也不愿失去我的自由。”
陈掌柜见林洛如此坚决,也只好将她的条件带回京城。
出乎意料的是,摄政王竟然答应了林洛的条件。他欣赏林洛的傲骨和才华,认为这样的绣坊才能做出真正精美的绣品。
就这样,林氏绣坊成为了皇家御用绣坊,却依旧保持着独立的经营模式。林洛也因此在江南声名鹊起,成为了一个传奇人物。
她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,也更加充实。她不仅要管理绣坊的日常事务,还要亲自设计和指导皇家定制的绣品。她还抽出时间,在临安镇创办了一所绣学,免费招收贫困家庭的女子,教授她们刺绣技艺,为她们提供谋生之道。
沈清风也成为了林氏绣坊的常客。他常常来绣坊与林洛交流,为她的绣品提供绘画上的指导。两人之间的友谊也日益深厚。
沈清风对林洛的才华和品格,都充满了敬佩。他常常在林洛面前,毫不掩饰地表达他对她的欣赏。
“林姑娘,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。”沈清风说道,“你不仅拥有精湛的绣艺,更拥有一颗善良而坚韧的心。你就像一朵盛开在江南水乡的幽兰,清雅脱俗,芬芳四溢。”
林洛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。她知道,沈清风是真心欣赏她,而不是像顾言那样,只看到她的外表,却从未真正了解她的内心。
她与沈清风之间的关系,也逐渐引起了镇上一些人的议论。有人说沈清风对林洛有意,有人说两人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。
李嬷嬷也曾小心翼翼地问过林洛:“夫人,您觉得沈先生如何?”
林洛只是笑了笑,没有回答。她知道沈清风对她的情意,但她心中那道伤疤,却始终未能完全愈合。她害怕再次投入一段感情,害怕再次受到伤害。
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事业和慈善之中,试图用忙碌来填补内心的空虚。她告诉自己,她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,她不需要再依赖任何男人。
然而,命运的安排,却总是出人意料。
09
京城,摄政王府。
顾言的官职越做越大,权势也越来越重。他成为了摄政王的心腹,参与到朝廷的各项决策之中。然而,他的内心却从未感到真正的快乐。他常常在深夜里独坐书房,手中把玩着那幅林洛绣制的《九龙戏珠图》,眼中充满了悔恨与思念。
阮若水在京城的生活,却越来越不如意。她虽然顶着顾府少夫人的名头,但由于出身和顾言的特殊关系,始终无法得到京城贵妇圈的认可。她花钱如流水,却依然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。她常常与顾言争吵,抱怨他的冷淡,抱怨她的不如意。
顾言对阮若水的感情,也随着时间的推移,逐渐消磨殆尽。他发现,阮若水除了美貌和柔弱,再也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。她无法与他在思想上进行交流,也无法理解他内心的挣扎。
他开始后悔。他后悔当初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爱情,而放弃了那个真正适合他的妻子。他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林洛,没有看到她的内在美。
他甚至开始想念林洛在顾府的日子。她将府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,她总是那么安静,那么温柔,从不给他添麻烦。她的存在,就像一缕清风,滋润着他的心田。
他曾多次向摄政王提及林氏绣坊,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林掌柜的欣赏。摄政王也看出了顾言对林氏绣坊的特殊情感,便有意撮合他与林掌柜。
“顾爱卿,你对这林氏绣坊的绣品情有独钟,不如本王做个主,将那林掌柜召入京城,为你掌管府中内务,如何?”摄政王打趣道。
顾言闻言,心中一动。他知道摄政王是在为他牵线搭桥。他想将林洛召回京城,想让她回到他身边。
“多谢摄政王美意。”顾言拱手说道,“只是林掌柜性情清高,不喜拘束。若能让她心甘情愿入京,顾某自是求之不得。”
摄政王笑道:“这有何难?本王自有办法。你且等着便是。”
顾言心中燃起了希望。他以为,只要他愿意,林洛终究会回到他身边。他甚至开始幻想,林洛回到京城后,他要如何弥补她,如何给她一个真正的家。
然而,他并不知道,林洛早已不是那个任他摆布的顾家少夫人。
就在顾言心心念念着林洛的时候,临安镇,林氏绣坊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。林洛正在绣坊里核对账目,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李嬷嬷去开门,却见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。那女子披头散发,脸色苍白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孩子。
“阮……阮姑娘?”李嬷嬷惊呼一声。
林洛闻声走上前去,当她看清来人的面容时,心中猛地一沉。来人正是阮若水,而她怀里抱着的,正是顾言的幼子顾安。
“林……林洛……”阮若水看到林洛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有惊慌,有羞愧,也有着一丝绝望。
“阮姑娘,你为何会来这里?”林洛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。
阮若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怀里的顾安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。
“林洛!求求你!救救我!救救安儿!”阮若水哭着说道,“顾言……顾言他要休了我!他要将我和安儿赶出顾府!”
林洛闻言,心中一震。顾言要休了阮若水?这突如其来的消息,让她感到一丝错愕。
“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林洛问道。
阮若水哭哭啼啼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。原来,顾言在京城结识了摄政王府的郡主。为了攀附权贵,顾言竟然要休了阮若水,迎娶郡主为妻。阮若水不甘心,与顾言大吵一架,最终被顾言赶出府门。她无处可去,走投无路之下,才想到了来江南投奔林洛。
林洛听完阮若水的话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没有想到,顾言竟然会为了权势,而抛弃了他曾经深爱的阮若水。这让她对顾言的凉薄,有了更深的认识。
她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阮若水,又看了看她怀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幼子。她心中虽然对顾言和阮若水都有怨恨,但她却无法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置之不理。
“阮姑娘,你先起来吧。”林洛说道,“你和安儿先在绣坊住下。至于其他的事情,我们日后再说。”
阮若水感激涕零,连连向林洛磕头。
李嬷嬷将阮若水母子带去偏房安顿。林洛则独自一人站在窗前,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,心中思绪万千。
她以为她已经彻底摆脱了顾言的阴影,可如今,阮若水母子的到来,却再次将她与顾言的命运牵扯到了一起。
她不知道顾言为何会如此绝情,也不知道他为何会为了权势,而抛弃了他曾经深爱的阮若水。她只知道,顾言的薄情寡义,让她更加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离开。
她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:她要为自己而活,她要守护好自己的绣坊,守护好自己的自由。她不会再让任何人,任何事,影响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。
而顾言,他以为他可以掌控一切,可以随意抛弃和选择。可他却不知道,他所抛弃的,正是他此生最大的财富。
10
阮若水母子在林氏绣坊住了下来。林洛虽然心中对阮若水有怨,但她并未将私人恩怨带到日常生活中。她为阮若水母子安排了舒适的住处,提供了衣食,甚至还请了郎中为顾安诊治风寒。
阮若水在林氏绣坊的日子,过得小心翼翼,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骄纵任性,而是变得沉默寡言。她看着林洛忙碌的身影,看着她如何将一个绣坊打理得井井有条,看着她如何受到镇上百姓的爱戴,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她曾以为林洛只是一个无用的摆设,如今才发现,林洛远比她想象中要强大得多。她也终于明白,顾言当年抛弃的,是多么珍贵的存在。
顾言在京城,娶了摄政王府的郡主为妻。婚礼盛大而奢华,轰动了整个京城。他以为他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权势和地位,可他的内心却始终空虚。
郡主虽然身份尊贵,却脾气骄纵,对顾言颐指气使。顾言在朝堂上呼风唤雨,回到府中却要看郡主的脸色,日子过得憋屈而压抑。
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,想起林洛。想起她在顾府的温顺,想起她在临安镇的自信。他甚至派人去江南打探林洛的近况,得知阮若水母子在林氏绣坊后,他心中的悔恨更是达到了顶点。他知道,他彻底失去了林洛,也彻底失去了阮若水。他以为他拥有的,不过是虚假的繁华。
一年后,林氏绣坊在临安镇已经成为一个传奇。林洛不仅将绣坊打理得有声有色,还成功将临安镇的绣品推向了全国。她的绣学也培养出了一批批优秀的绣娘,为当地的女子提供了更多的谋生机会。她成为了临安镇的骄傲,一个受人尊敬的传奇女子。
沈清风也一直陪伴在林洛身边。他不仅是她的知己,更是她的得力助手。他为林氏绣坊设计了许多精美的图案,让绣品更具艺术价值。他从未强求林洛接受他的感情,只是默默地守护着她,支持着她。
阮若水在林氏绣坊住了一年,她看到了林洛的善良与包容,也看到了她对生活的热爱与执着。她终于放下心中的芥蒂,真心实意地向林洛道谢:“林洛,多谢你收留我和安儿。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。”
林洛只是淡淡地笑了笑。她知道,阮若水也经历了许多磨难,如今她能幡然醒悟,也算是苦尽甘来。
她没有选择将阮若水母子送回顾府,也没有选择将他们赶走。她只是让阮若水在绣坊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,让顾安在绣坊里玩耍。她用自己的方式,弥补了顾言对阮若水母子的亏欠。
一天,林洛在绣坊的院子里,看着桂花树下嬉戏的顾安,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。顾安虽然是顾言的儿子,但他也是一个无辜的孩子。林洛并没有将对顾言的怨恨迁怒到孩子身上。
李嬷嬷走上前,轻声说道:“夫人,您看,安儿长得多像老爷啊。”
林洛闻言,目光落在顾安的脸上。确实,顾安的眉眼之间,依稀可见顾言的影子。但林洛的心中,却再也没有了波澜。
她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。顾言,早已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。她如今拥有的,是属于她自己的事业,是属于她自己的平静生活,是属于她自己的自由与尊严。
她知道,顾言在京城过得并不如意。他虽然权势滔天,却失去了人心,失去了真正的幸福。而她,虽然没有显赫的地位,却拥有了内心的平静与满足。
她想起当年离开顾府时,她心中许下的誓言:“唯愿春风不误,此生不见。”如今,她的愿望已经实现。春风没有辜负她,她也再也没有见过顾言。她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,成为了一个独立而强大的女子。
她回过头,看向绣坊里忙碌的绣娘们,看向院子里盛开的桂花,看向蓝天白云。她的眼中,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。她知道,她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
林洛从被夫君抛弃的深宅妇人,蜕变为江南名震一方的绣坊掌柜。
她以刺绣为生,以才华为底气,在异乡开创了自己的事业,赢得了尊重与自由。
面对前夫顾言的悔恨与纠缠,她始终坚守“此生不见”的誓言,活出了独立而精彩的人生。
她的故事,是一曲关于自我救赎与女性崛起的赞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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